报社里一片乐呵呵的景象。
几个领导人手一份报纸,有放在手上仔细端详的,也有翻来翻去看内容的。
“啧,”县长最先出声:
“你们看看这手感,这花纹......”
秦雪芬心头一紧,以为会被批得体无完肤,但下一秒却听到了县长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你要说这是京市送来的大报我都相信!”
“呼~”
秦雪芬松了一口气,却不自觉地呼了出来,所有人都听见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脸上,大家都发出了友善的笑声。
收钱的时候秦雪芬就长了个心眼。
现在抓得严,卖报纸不给钱是绝对不能存在的,所以秦雪芬非常自然地接过钱,调皮地开玩笑:
“恭喜各位成为了我们报社的第一批顾客,拿到了我们报社的第一份报纸,这可是很有收藏价值的哦!”
第一份当然是假的,但有收藏价值确实是真的。
不管几十年后这些旧报纸值多少钱,它们都是秦雪芬的心血,很值得纪念。
因此打印机弄出来的第一份报纸早就被她拿回家了。
要说第一个拿到报纸的顾客,还得是林国栋才对!
但是在场的人却被哄得很开心,纷纷表示回去之后一定好好儿珍藏他们县里的第一份报纸。
送走县长他们没多久,就有真正的顾客上门了。
他们大多是投过稿的知青,或者是看身边的人真的能拿到钱了,也想跟着一试的,其中当然也包括来拿稿费的八位知青。
秦雪芬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八张整整齐齐的大团结交给八个人:
“感谢你们对报社的支持,希望你们以后可以多写一些高质量的稿子!只要文章好,愿意读的人多,我们就给你们涨稿费!”
说完抬起头,就对上了剩下十多双羡慕、激动的眼睛:
“当然,我们也欢迎更多人一起来写稿子,以后如果卖得好,我们就放大版面,到时候就拜托各位多写写稿子了!”
她刚说完,就听见有人高声问:
“你的意思是卖得越多我们以后能挣的钱就越多是吗?”
“那是当然!”
秦雪芬笑着说:
“大家只要愿意来投稿,就都算是报社的一份子。以后报社越办越大,怎么可能忘记大家的贡献呢?
我们办报社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全县的人都能多读书,多看报,知道周围发生的先进事迹,学习中央的思想!
让更多的人看到最好的报纸就是我们最大的目标!”
在场不管是心怀红色思想的还是只为了赚钱而来的都听得心潮澎湃。
周林灵光一闪,从旁边拿来了几十张报纸:
“你们回去之后可以多向身边的介绍一下我们的报纸。
这可是我们县自己创建的报纸,和京市那边拿过来的可不一样呢!
你们想投稿的话也要多看看报纸上的文章,学习学习,这样下次投稿过的机率才更大......”
姜还是老的辣,经过周林的一番洗脑,来的知青都掏钱买了报纸,有的没带钱来的借钱都买了一份,还有人给周围的人带了几份。
书店里每隔半个多小时就会来一波人,大都是对稿费好奇或者是来支持本县发展的。
一个下午过去了,他们竟然已经买了三百多份,这比秦雪芬想象中的已经好很多了。
就连周林的眼睛都笑得合不拢了:
“书店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他根据经验判断,明天上午来买报纸的人应该会比今天多很多。
因为今天来买报纸的都是些知青,村民们为了上工肯定是不会下午来的。
等明天上午村里有人来赶集了,他们肯定会请人帮忙带几份。
秦雪芬也觉得周林说得很有道理,回家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可是老天爷总是见不得有人一直开心。
秦雪芬的开心还没来得及回家跟林国栋分享,就被巷子中间的人给破坏了:
“秦知青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啊!”
她一转头,就看见了胭脂咬牙切齿的样子。
“那是当然。”
秦雪芬上下打量了胭脂一番,发现她已经换下了之前鲜艳的衣服,现在倒是跟普通妇女无二了,只不过又被烧又被扯的头发再怎么梳也盖不上全是伤的头皮,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她的眼神虽然毒辣,但是身体却站不直,想来是被打得直不起身了。
这些都是她应得的,秦雪芬对小三向来没有什么同情心:
“毕竟我现在事业一帆风顺,家庭美满,夫妻感情好,孩子也听话,怎么能不开心呢?
不像某些人,不知道养着谁的儿子,哦,现在怕是连自己都养不活了吧,更别说孩子了!”
胭脂之前一直把那个孩子留在身边,应该是为了靠那个孩子孩子到处认爹给她带来利益。
现在脸毁了,身体也坏了,孩子也会被那些人带走,怎一个惨字了得。
胭脂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肚子跟着一阵一阵的抽疼:
“你别得意,总有一天也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而且你现在得罪了那么多人,以后肯定不得好死!”
这种诅咒对于秦雪芬而言不痛不痒,但是胭脂说自己会跟她一样变成寡妇秦雪芬就不乐意了:
“呵,你还有心思关心我呢,是不是被批斗的还不够啊?需不需要我跟警察局那边再说说,让你多在大家面前露露面啊?没准哪天就碰到了你的哪个相好,以后还能像以前一样给你一口吃的呢?”
提到批斗,胭脂的身体忍不住抖了抖,眼神里的狠辣瞬间散去,只剩下慢慢地害怕:
“你,你敢!你不过是个小记者而已,你,你以为整个县城都归你管了吗?不会的,不是的!”
她眼底接近疯魔的害怕让秦雪芬见识到了这个年代批斗的可怕。
想到有很多无辜的、伟大的人也在经历着这些,甚至因此而丧失生命,秦雪芬突然没有了奚落她的心思。
她心烦意乱,留下了一句“你大可以试试”就离开了,却没有注意到巷口在她走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一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