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当过打工人的人,秦雪芬当然懂他们的心思,也深知这个头看不得。
这就像一个气球上的口,气球不算太鼓,若是开了一个小口,到也不会怎么样,但是这个口子会越来越大,甚至若是气球里的气一点点多起来,总有一天它会因为这个洞的存在‘砰’的一声炸掉。
“虽然我们之前没有提出上二休一和相关的请假制度,也说过大家没事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来报社,但是徐兰这种撒谎偷懒的行为确实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这样,那就罚徐兰五块钱的工资,以儆效尤。以后若是缺勤的,也会扣除工资!
徐兰你有什么意见吗?”
徐兰摇摇头:“这次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我对这样的处罚没有意见。”
她以前在出版社工作,别说缺勤了,请假一次扣的钱都比这个多。
再加上她也知道这次是自己的问题,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
事情解决了,秦雪芬就开始专注于笔下,把自己能想到的全部记下来,再加上原来采访的时候记下来的笔记,开始写报道。
写完之后她给周林、陈霖和徐兰都看了一下,把笔记也给他们看了,想着根据他们的看法再改进。
周林对这方面不是很精通,但是他看完稿子之后很高兴,一是因为陈河在他心目中是个很好的县长,二是因为这是给他们全县长脸的好事,秦雪芬在稿子里也多次提及他们县今年的成果。
但是陈霖却指着其中一段描写陈河办公环境的句子说:
“我觉得这里不行,得改改。”
秦雪芬看了两遍他指的那句话,还是没发现什么问题,她也没想到陈霖会在这句上有问题: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陈霖用手指点了点‘陶瓷杯’三个字,那种厌恶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这是假的,是他们从别人家借来做样子的。”
“你怎么知道?”
她没有质问的意思,只是好奇陈霖分明很讨厌陈河夫妇,为什么会知道他家里有什么东西,还观察得那么细致?..
陈霖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解释道:
“我跟他们家可没关系,只是这个杯子我前两天刚在另一个人家里见过。你今天都没发现吗,他家里好多东西都是从别人家借来放着的,惯会搞这些表面功夫,就是用来迷惑你们这种人的。”
这个秦雪芬倒是没注意。
但是一个陶瓷杯嘛,删掉或者改成其他东西倒也不影响整篇报道。
这之后陈霖又提出了几个细节方面的问题,秦雪芬听了他的解释之后觉得挺有道理,两个人商量着改了。
倒是徐兰从头到尾都没有开过口。
秦雪芬好几次用余光看她,发现她其实也在认真看,偶尔还会跟着他们一起点点头,但是就是不说话。
她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把稿子改完之后就是排版,这些事情她现在已经全权交给徐兰和陈霖了,再加上今天这篇报道是她和陈霖一起完成的吗,所以在陈霖主动提出下午交给他就好了的时候她就同意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该吃午饭了,她就先和陈霖敲定了照片,然后承诺自己下午去打印出来她就离开了。
但是下午她还是来了,因为说好了下午把签到表弄出来,让大家一起安排时间。
最后经过商议,大家一致决定每九天排一次班,这样大家都能根据自己最近的情况安排上班时间。
还有就是过年的时候放假一个月,没有工资。
秦雪芬刚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哀嚎了一声:
“为什么呀?过年就不用看报纸了吗......”
大家议论纷纷,但是他们心里其实也知道过年的时候大家都会回老家、守房子、四处走亲戚,根本就不会有人卖报纸回去看,而且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新闻。
只不过他们现在一个月的工资就有二十多了,这一下子一个月不上班就相当于少了二十几块钱,怎么让他们不心痛?
秦雪芬也知道这个情况,但是现在的条件可不允许她在报社里实行带薪休假,所以她只好解释道:
“大家也知道我们报社只是出版社下的一个小出版社,出版社要求过年休息一个月,我们也没办法。就算是你们想来上班,我们这边也没有钱可以发给你们了。”
最开始的时候加上出版社那边给她的每个月三十的工资和卖那边送来的报纸的利润,扣掉他们自己做报纸的成本和徐兰他们的工资,秦雪芬手上还能剩两百多,但是后来随着报纸的收的文章增加、每篇文章的单价增加、招的人多了,每个月到她手上的钱反而少了。
除了报道收成那一期到她手里的钱达到了三百五十,其他时候都只有一百左右。
没有了空间之后,给一家人做冬衣的压力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
布倒是还好说,就是里面的棉花难搞,要用比布票贵很多的价格私下里去买工业票,这才能去买棉花。
今天这篇文章是今年最后一版报纸的封面文章,这版报纸出了之后今年的工作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过年前一周,秦雪芬和周林一起关掉了报社的大门。
“周叔,今年过年您的孩子回来吗?”
“回不来哦!”周林看着天上飘着的细雨,背影透着几分凄凉,“他们一个个儿都走得太远了,不敢回来,不想回来咯!”
“那您今年要不来跟我们一起过年吧,也热闹!”
这件事他们很久之前就说过了,但是周林也只当是一句客气话,没当真。
但是秦雪芬和林国栋是真的想邀请周林一起过年。
对他们来说,多一个人也就多双筷子的事情,更何况周林一直对他们很照顾,两个孩子也很喜欢他。
“不了不了,我还是习惯一个人过年。”
周林淡淡地说。
目光望向远方,有些惆怅,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对谁说话:
“这么多年了,还是不习惯一群人聚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