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县政委办公室内,一群头发日渐稀疏的老头子刚放下大雨的事,又被学校的事愁秃了头,甚至还有人再次打起了退堂鼓。
“老何,我之前就说这个学校搞不起来,你非要搞,现在根本没钱搞、没人搞,你看怎么办吧!”
“我不我觉得还是别搞了,搞得好就算了,要是搞不好,红卫兵那边搞不好翻脸就不认人了,到时候我们这几把老骨头全得赔进去。”
“......”
陈河现在已经没有心情说服他们了,他现在脑子里想都全都是怎么解决现在的事情。
到时候问题解决了,这群人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
他叼着一根少了一半的烟,久久地凝视着漂浮在半空中的烟雾,陷入沉思。
突然间,烟雾中出现了一个人影——是林国栋!
陈河瞬间福至心灵,想到了秦雪芬的存在,想来她应该不会拒绝去学校当一个老师。
这样想着,他立马将手上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急匆匆地拿上外套就准备出门去找秦雪芬夫妇。
结果打开门才发现刚才看到的身影不是他的幻觉,真的是林国栋!
林国栋的突然到来打通了陈河的思路。
听他说了自己的想法之后,林国栋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国栋啊,你放心,这工资以后肯定是会有的,只是我们暂时给不出来而已。这样我自掏腰包先垫一点儿票进去,希望秦知青可以帮帮忙!”
虽然上次陈玲状告秦雪芬的罪名并没有成立,但是秦雪芬现在放手大半报社的工作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林国栋也不能以秦雪芬忙不过来的借口推脱。
陈河也只以为林国栋是在意工资的问题,因为他们这些读书人除了平时上班以外都是会写稿子的,这个陈河是知道的,他自己都写过几次呢,只不过拿到稿费的只有两次。
然而林国栋想的却是,照媳妇儿之前说的,这个时候办学校本来就属于开拓之举,有点献身革命的意思。
他们把妞妞送进去读书已经算是支持陈河了,现在要是还要搭上秦雪芬,到时候要是真的出事就真的很难跑掉了。
所以林国栋不太想让秦雪芬接受这个差使。
但是面对一心为民的陈河殷切期盼的目光,他还是犹豫了一瞬:
“这个我可能要先回去找我媳妇儿商量一下,到时候如果实在不方便就要麻烦您找别人了。”
“好好,是该回去跟秦知青商量的,是我着急了!”
陈河挠了挠两天没洗的头发,爽朗地笑着,丝毫没有责怪林国栋的意思。
虽然他心里觉得像秦知青这样甘于奉献的人才多半不会拒绝,但是也不能说人家有这样的精神,他们就什么事情都让他们吃亏。
做好事反而要吃亏,这是哪儿来的道理?
但是这件事倒是打开了他的新思路。
县里不止有秦雪芬一个有志气有学识的青年,他们能请秦雪芬,也可以去问问别人,没准就能找到呢!
解决了心头有一大问题,陈河面对林国栋的态度更显温和了:
“对了,刚才太激动,没顾得上问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呀?”
“哦!”林国栋看见屋内那么多人,本来想藏着点儿的糕点干脆随便提在了手上:
“我媳妇儿喜欢吃供销社的糕点,今天难得有,我就去排队抢了一点儿,现在才排到。
刚好过来了,就想来问问学校的事怎么样了,家里小孩子整天闹着想上学呢!”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不用说他也知道,他现在的行事作风和秦雪芬越来越像了。
“噢噢,那你现在也知道了!是我们这群老骨头不中用,到现在都还没搞出来。
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快落实,到时候会让人敲锣打鼓、挨家挨户地告诉你们!”
敲锣打鼓是不可能的,这件事本来就已经够大了,更需要低调行事。
但是这并不妨碍听到群众都很期待学校开学,陈河笑开了花,这说明他的辛苦没有白费!
“对了,上次那个叫陈玲的女同志诬告秦知青,现在每天都在牛棚里叫嚣着我们是被秦知青收买了,让人烦不胜烦呀!”
陈玲不仅被判处了一年零六个月的监禁,还要被拉出去住牛棚、批斗两个月之后才带进监狱。
凭着这个年代大家对犯错犯罪零容忍的态度,两个月就足以要了她的命!
陈玲最开始一直在求饶求救,陈家人也来过,但是陈河作为县长更要避嫌,从头到尾都没有插手,也不留一点情面。
最后还是红卫兵出手以意图贿赂公职人员的罪名把陈家人吓退了。
后来没了希望,陈玲决心就算是死了也要拖两个人下水,这才整天在牛棚里大喊大叫,骂秦雪芬、骂陈河、骂陈霖,只要是能说得上名字的都被她拿出来骂了一遍。
这不仅破坏了很多人的名声,而且还吵得周围的人完全睡不着觉。
刚开始人们还想打到她闭嘴,结果她开口就把他们一起骂,不是说这家媳妇儿钻了那家被窝就是说那家出去打工的儿子早就死在外面了,扰得半个县城鸡犬不宁。
现在他们只好将陈玲关在了一个远离县城的牛棚里,让她自生自灭。
说这话的人就是一直负责这一块的人,他已经不堪其扰了,说出来其实就是为了让林国栋和秦雪芬开口为陈玲求情,或者直接要求判得更重一点,直接将那个泼妇弄死算了!
还没等林国栋反应过来,陈河就已经识破了他的意图:
“闭嘴,这是你们自己分内的事,哪有让受害人站在风口浪尖上去的道理?!”
林国栋这才顿悟了那个人的意思,一时间眸光发凉。
他刚才真的有一瞬间想说两句让他们别对那个女人手下留情,差点就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