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2章 缺食少穿

“杜家祖屋不是在永兴坊么?”

刘永铭答道:“杜祖琯不住杜家祖屋,那是家长杜春琦住的地方。她的确因为杜春琦生病在那里住了几天,但她的住所却是在东市里。她是妾室所生,也住不进祖屋里去。”

“原来如此。即是知道了行程,在归家之时暗伏即可。只是……裴太子妃应该猜不到王府会派护卫保护杜家长公子吗?”

“用不着知道。即使当时我们没有派人送杜祖琯回来,只要杜祖琯出点什么事情,明天城里就得传开了去。我无论如何也会注意到此事的。她只是没想到我会强留杜祖希与高清。若是杜祖希没从王府里离开,她这计划就行不下去了。”

柳先开说道:“但现在……杜家长公子失踪会不会说是你给暗害的?”

“铁定会呀!裴太子妃可天天都想着给我找事吧,她巴不得我与杜春琦做生死斗。唉,看来还得将她给找回来才是。”

刘永铭说完对护院问道:“人是哪里丢的?”

护院应道:“就是在这附近,这几条街我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

刘永铭却是问道:“她到底怎么丢的?”

护院苦着脸说道:“真不知道,瑶姑娘派人假扮的桑农一过来,那些真桑农……我是说另一拨人就过来闹了。当时我还特意留意了一下,我虽然没看马车里看,但敢肯定当时他还在马车里。后来遇到了兵部的人马,我一嫌车帘就、就不见了人。”

刘永铭想了想,向四周张望了起来。

柳先开对刘永铭说道:“裴家在这附近可有什么产业?”

刘永铭笑道:“正是我所思也!柳先生,这事……一会儿可能还会见点血,你不好参和。想来今日你也疲惫了,还请先回吧。”

“刚刚你可答应请

我吃牛肉面的!我这肚子可还空着呢。”

刘永铭笑道:“柳先生与我是真朋友,王府自是随意你出入。要是觉得酒不够量,想去王府接着喝,自是可以的。”

柳先开一拱手说道:“那六爷你忙着,鄙人回了。”

“告辞。”

柳先开一般不这么说话,他会这么说只是想讨得一顿好酒吃。

因为今天他真的很想大醉一场,排解心愁。

毕竟他现在没有家人,就连他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还能再见到。

…………………………

东市里临街的房子都显得有些奇怪。

它不是正常的院落样式。

它的外面是商铺,后院却是个大庭院。

庭院正面是大堂,左右原本应该是厢房,但大多数的房主都将它改造成了仓库。

没改成仓库的,一定是以前没经过改造的老屋,或是商住一体,并不是单纯的用于商业。

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有一间老屋里的正堂还亭着高烛。

正堂里正坐着一个人。

那人脸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疤,看上去就不像一个好人。

他将手中的大环刀随手靠在了桌脚上,而后拿起桌面上的一罐茶水壶,含住壶嘴便咕咚咕咚地喝起了起来。

这位粗鲁的刀疤脸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差点杀了巡检路不直的贪狼任城。

他这里正喝着茶,一名喽啰首领跑了进来。

那喽啰首领来到任城身边,放松地说道:“那人已经安排下了!”

任城放下手中的茶壶,白了喽啰一眼,生气地说道:“我让你们去办点小事,你们如何就绑个女人回来?我们现在有收入,不必再做这等绑票的生意了!”

喽啰首领苦着脸说道:“那也是没有办法呀!若是不把她给带回来,官差看到地上躺了一个人,又看到

我们,我们还能走得回来么我!我更没想到会是个女人呀,还以为是杜家大少爷呢!”

“说什么胡话呢,杜家大少爷从马车里一进一出就成女人了?要不是我脸上有刀疤,怕被人认出来,我就亲自去了!看你们办的事情!急得我口干舌燥的。”

“当家的,当时你若是在你也得懵!”

“什么叫我也得懵呀?到底怎么一回事?”

喽啰首领只得应道:“这事我们也纳闷得很呀!杜家的马车进了我们的伏击圈以后,我们看到马车边上还有数名护院,当时就觉得有些棘手,于是便想观望一下。”

“什么护院?”

“他们说自己是秦王府的。”

“杜家长公子去秦王府赴宴,刘六子派人护送她回家也算是正常。后来呢?”

“后来就突然跑出了一队人马来,自称自己是桑农,与秦王府的护院发生了一些冲突。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安排的自己人呢!”

任城连忙说道:“我们就只剩了这几十个兄弟,哪一个你不认识的,我这哪里还有别的什么人手!那些人到底什么来头?”

喽啰说道:“桑农整日劳作,缺食少穿,还个个长得黑瘦,那些人就一定不是桑农!因为他们个个精壮,没有几年的好麦滋养及打熬气力是出不来这种体格的!”

“他们挡下马车以后做什么了?”

“他们说自己是桑农,到长安城里来要生丝款。被朝廷逼得没有了生计,盘缠又用光了,所以只能在夜里找个路人讨点银两粮食什么的!”

任城疑问道:“劫道的?在长安城里劫道?这是得多大的胆呀?这些人怎么想的,也不怕被兵马司的官差给拿了增。他们就算是劫成了,只要引来官差,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喽啰应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说话十分和气,不太像是劫道的。还说有三不讨,三必讨!”

“什么三不讨?”

“说是贫苦人家不讨,妇孺老弱不讨,病患缠身讨。”

“那三必讨呢?”

“世家子弟必讨,官宦公子必讨,商贾富户必讨!”

任城哼了一声说道:“还挺讲究的,这倒与我们以前一模一样,也算是条汉子了。后来呢?”

喽啰答道:“然后他们就问马车里的是什么人,秦王府的护卫们就开邕护着马车,然后他们就争起来了。说是这么好的马车里头一定是个富人,护卫们说里头是位女眷不能开打开看。但那些桑农硬是要打开车帘来看,并说如果真是位女眷他们绝不为难。话外之意就是,若是公子那必然是要绑了带回去,叫其家人来赎买。”

任城又问道:“那后来呢?”

喽啰答道:“当时他们的声音并不大,但要是真打闹起来而引来巡差,那当家交给我们的任务且不就完不成了么?于是我就领着大伙冲了出去了,说他们是假桑农。那些人好似还真就是假桑农,被我们说了几句之后便逃走了!”

任城一听,连忙问道:“你们追了吗?”

“没有呀。要是追了如何还能与秦王府的人说上话,那样就没办法将桑农之事告诉他们了!”

“糊涂!”任城气道:“你们若是不追几下,那你们做什么去了呀?且不是告诉他们你们也是假的吗?”

喽啰连忙说道:“不怕!那些护院怕事得很,还挡着我们不让我们追呢,说是夜里动静太大引来巡差不好!想来我们就算是不追也不会引来他们怀疑的。”

“他们还挡着你们追?”

“这不奇怪。秦王府最近给府卫护院们下了条死命令,说是不

许秦王府的任何人与平民百姓发生任何冲突。即使在理,发生冲突也得打那么几棍子,所以他们现在挺害怕的。”

任城一听,那心里一下子难受起来,脸上充满了不甘。

他叹道:“当初官府若是能这般与百姓秋毫无犯,我又何必落草……”

任城在感慨完以后,却又疑问道:“这不对吧?长安城里还能有比他混世阎罗还要混蛋的?他会下这样的命令?”

“我听茶楼里的茶倌说,是秦王府一个姓姚的长史下达的,他还让府卫去帮着城南那里的百姓治水呢!”

“这事听着都新鲜,他混世阎罗有这么好心?”

“我上次去拿银子的时候,那个叫林舍人的人说这是秦王府在收买人心,还说什么是在给新上任的赵知府作政绩什么的。总之就是将来赵知府的官声做上去了,赵知府就会大力保护秦王府在长安的生意。若是与谁有什么生意上的纠纷,知府衙门便会给秦王府最大的广便。”

喽啰首领口中的林舍人并不是姓名,而是指的林逸仙。

任城冷笑一声说道:“官道之上即是这般黑暗,有钱人使点银子给当官的买个好名声,然后当官的必会对那些有钱人的作奸犯科视而不见!唉,这世道哟!”

任城感又开始感慨起来。

喽啰却是问道:“那现在那个女人……”

任城也感到了一些棘手,他说道:“话说回来了,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喽啰答道:“我们与秦王府的府卫说完了话,便向街道的一头而去,秦王府的马车及护卫就向着另一个头走了。我们刚走不多久,便有排头兄弟发现面前的一些差兵向我们这边来,而来还挨门挨户地敲门!我们哪里可能往前去送呀,所就走了回路,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