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晴重新重复了一遍:“是的。看病还得是本人过来。”
那妇人点了点头,一脸犹豫,突然提了提自己的袖子,把胳膊抵到了林晚晴面前,开口道:“大夫,那你先看看我的吧。别误会哈,我也才嫁过去几个月,没怀孕是正常的。我看看你能不能看出来个什么。
要是你能看出个什么的话,我也好跟我手帕交说,你医术好。让她带着她男人过来看看。”
林晚晴点头,把手搭了上去,看了一会儿,低头写了一贴药方,安抚道:“你身体里子是弱了点。但是这是正常的,这几年日子不是很好过,大部分人身体都不会太好。
你先喝点儿药调理一下吧。只要你丈夫身体没有问题,是不会怀不上孩子的。”
那妇人面上的喜色都要藏不住了,“真的?真不是我问题?”
“真的。你身体是弱了点,但是不至于怀不上孩子。”
看完了几个病人,映红也过来了,见林晚晴今日的病人有点儿多,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一旁等着,还是林晚晴先发现了映红,连忙把手里的药膏给了映红,“把这个给你家夫人。让她每日多抹几次。放心,这里面用的药材都是很温和的,没什么刺激性的。昨日我看了看你家夫人的脉,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等明日了,我再过去看一下。”
映红点点头,道了一声:“是。”,拿上药膏就先走了。
林晚晴今日的病人还真的不少,周广明坐在一侧细细看着,一些风寒类的普通病症林晚晴会带着周广明一起号脉,然后一起开药方,等到了中午的时候,林晚晴拿过了周广明写的东西仔细看了看,教授到:“你看你这里,为什么一定要用人参了?因为《伤寒杂病论》就是这样写的?但是这是不行的。
你得有自己的一副方子,不能只靠着医书啊。”
周广明在一旁点头,提出疑问:“但是,我这么开药方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吧?病症都是一样的。”
林晚晴点头:“对,的确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们做大夫的讲究的是望闻问切。难不成你望只是看他的面色如何?
你还得看看他的整体条件如何。
今日来看病的那个,家里很明显是没什么钱的。这样的你开人参?很明显,人参是他们消费不起的东西。”
周广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听林晚晴接着道:“还有啊,你这三个怎么开的都是一样得药?虽然他们三个都是风寒,但是很明显,这个更偏热症一点。这个药是不太适用的。”
周广明点头,林晚晴不禁在心里叹气。
周广明的确很听话。
之前自己给周广明的那些书,周广明一本不落地全看完了。就是吧,太听话了,开药什么的,根本就是全按照书里的来。没有自己的想法,显得有些迂腐。
但,很显然,这个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完的,得一步一步的来。
林晚晴安慰自己道:起码,没有乱开药啊!起码没有不懂装懂啊!
林晚晴中午吃饭是在济世堂吃的,周广明虽然算是林晚晴的半个徒弟了,但是终究不是济世堂的人,没有道理让济世堂再供周广明吃饭的道理。
林晚晴大概算了一下账,济世堂吃得好,因为有夏大夫这个出名的殇医在,所以其余的几个大夫多多少少的都会跟上学一些,所以,猪脚就用的多了些。
这用完的猪脚肯定是不会扔的,都是进了济世堂众人的肚子。
林晚晴看到了中午吃的东西,心里也大概有数了,摸出了一两银子递给了周掌柜:“掌柜的,这人算是我的半个徒弟。人是我带来的,也不好白吃济世堂的东西。
这样吧,我每个月给他交一两银子的伙食费,掌柜的你看行不行?”
林晚晴拿出来的银子是官银,质量好,这样的银子成色好,能换的文会更多一些。
无论怎么算,济世堂都是不吃亏的。
周掌柜的连忙就摆手:“哎呦,小林大夫啊!我们济世堂也不是天天都是大鱼大肉的,哪能要这么多银钱啊!”
林晚晴也是体验了农家女的身份后,才知道,原来,一两银子是真的挺多的。那些都是一文钱一文钱的攒出来的。
周掌柜那是再三推辞啊。
虽然目前林晚晴作为一个大夫的价值还没怎么体现出来,但是周掌柜的也是个人精,能看得出来,这几日,进了药铺看病的妇人多了起来。
以往这些妇人都是过来陪着自家男人或者是带着孩子过来看病的,像这样自己过来给自己看病的,真的不多。
虽然目前还是很少,但是周掌柜的就是觉得未来这妇人的生意肯定是能做起来的。
而且,这可是一两银子啊!济世堂一个月给这些大夫发的工钱也才五两银子,他上来就收大夫一两银子吃饭,多大的脸?
最后还是周掌柜的好说歹说,林晚晴才把银钱给收回来了。周掌柜的又把济世堂另外几个大夫叫了过来,让他们考验考验周广明的医理水平,在得到周广明水平不错的一致评价后,周掌柜的摸着胡子道:
“正好,济世堂里还差一个抓药地。你可愿留在济世堂抓药?”
周广明下意识的看向了林晚晴,林晚晴点了点头。
抓药可是一个好差使啊,别看天天就是在药台上打转,实则,可以用这个机会,把所有药材都熟记于心。
有些药长的很像,但是药性是天差地别的。
还有的药,炮制后和没炮制的,相差的也很小,但是,没炮制之前是有剧毒的。
在后世的时候,林晚晴学号脉之前,学的就是抓药。抓的又快又准。
之前林晚晴也想过这样教周光明的,但是终究还是不行。很多药材都很贵,很难得,不好弄来。
现在有了一个现成的机会。
在得到林晚晴的点头后,周广明激动道:“愿意的愿意的。”
周掌柜点了点头:“行。但是有一句话先说好,你在我济世堂抓药,算是我济世堂的半个学徒。
这学徒可是不发工钱的,每天包你吃饭。”
林晚晴看得清楚呢,周掌柜的这是在解决周广明吃饭的问题呢,不得不说,周掌柜的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自吃完午饭后,周广明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抓药抓的那叫一个虎虎生威。
周掌柜的不禁和周广明说了几句:“听林大夫说,你姓周?”
“是。”
“之前学过医?我看你抓药什么的还有背医理什么的,都挺不错的。”
周广明点点头,温声道:“之前跟着一个老大夫学了一些。后来逃荒路上,林大夫也教了我不少。”
周掌柜的点点头,向周广明递出了橄榄枝:“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直接来济世堂啊?虽然我现在只是让你抓药,但是,你要是做得好的话,后面我会找个大夫带带你,让你当座堂大夫。”
周广明直接拒绝了:“不了。我只认林大夫当师傅。”
在济世堂呆了一天,周广明深刻认识到了,林晚晴在看病的时候有多认真。
事实上,他们这群一起逃到临安的村民,对林晚晴的映像虽然牛逼,但是依旧不可避免地还是有些小时候的影子的。
大概就是有些割裂的。
他们记得林晚晴之前痴痴傻傻的样子,可是同样的,逃荒时候林晚晴无所不能得样子也深入人心。
尤其是周广明。
当初刚要进老林子的时候,林晚晴头被磕了,还是周广明救治的。
所以不可避免地,周广明的映像就深刻了一点。
但是,看到在看病的林晚晴,周广明又觉得,似乎林七一直以来都应该是这样的。那以前痴痴傻傻的样子,似乎只是自己的错觉。
济世堂不是从早到晚都有病人的。
在中间空闲的时候,几个大夫就会坐一起辩一下方子,当然了,各自看家的家伙本事是不可能拿出来的,只是辩一下常见病症的不同处理方法。
周广明目前还不足以参与这些,就会把林晚晴写下来的方子和病症拿过去背。
一个姓陈的大夫看到林晚晴直接把自己写的东西给了周广明,不由得问道:“林大夫是这样教徒弟的?”
林晚晴从辩证中抽回了心思,看了看周广明,这个时代流行一种说法,那就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所以,教徒弟总会留几分。
但,林晚晴显然不会这么认为的。
中医的传承需要的是一代一代的进步,而不是故步自封慢慢退步。
她改变不了这个时代所有人的思想,只能从自己做起。
面对陈大夫的疑问,林晚晴只是点头道:“对。我想这先让他根据这些学一下。然后我再慢慢教他。”
陈大夫看着林晚晴,很想骂一句林晚晴是不是糊涂。但是吧,他同林晚晴也就是点头之交,关系没好到一定地步,不至于因为这个弄僵了关系。
于是,一时之间,场面就静住了。
这时,杨盼娣突然过来了,进来了就喊道:“小七姐姐!”
林晚晴看了过去,只见杨盼娣手边还扶着一个人,林晚晴连忙走了过去。
杨盼娣扶着的是个看起来七八岁的男孩子。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
明明这会儿的天已经不冷了,况且这还是在临安,但,林晚晴还是在这孩子露出来的肌肤处看到了没好的伤疤。仔细一看,像是冻疮,天热了之后,生冻疮的地方会痒,毕竟还是个孩子,估计总是忍不住的去挠。
走近了,才发现这孩子一直在迷迷糊糊地说着话:“不要去医馆。我,我没钱。”
杨盼娣哄道:“没事,我有。”
又对着林晚晴道:“小七姐姐,你快看看他吧。我在九华县里看到的。”
原来,今天杨盼娣去九华县送黄桃干的时候,在经过一个酒楼的巷子里的时候,看到了几个乞丐在打架。
被打的就是这个小男孩,说是,酒楼的掌柜的看这个小孩子年纪轻轻的可怜,每日晚上的时候,都会给这个小孩子一点吃的。
结果,就这么一点吃的,就遭了人的眼。
那几个乞丐还知道九华县的县令不是个好惹的,打人都知道特意拖去一个小巷子里,要不是因为杨盼娣无意中发现的,说不定这孩子被人打死了也不知道。
主要是,这孩子实在是太倔了。挨打的时候那是一个一声不吭啊。莫名的就让杨盼娣心疼了起来。
于是,杨盼娣去喊了人,救下了这个小孩子。
救下来才发现,这孩子简直一身都是上。杨盼娣自己也不大,也才十二三岁,突然之间就没了个主意,带着人就来找林晚晴了。
毕竟,在杨盼娣眼中,自己的小七姐姐那可是无所不能的。
林晚晴把人按到了桌子上,只觉得这孩子身上一片滚烫,都不需要把脉,只需要摸一下额头,就知道这孩子高热的厉害。
连忙开了副药方给周广明去抓药,又叫了两个药童把这孩子扶到了自己的小隔间里脱了衣服,刷刷刷的就几针下去了。
周广明的速度那可是逃荒时候练出来的。连给一整个村子熬药的时候,周广明都速度很快的,这会儿简直就是小儿科。
端着药进来的时候,林晚晴正在拔针。刚刚林晚晴估摸了一下,这孩子烧的不轻,特意拿了超市里的电子体温计出来“滴”了一下,发现已经突破三十八度五了,这个体温,放在后世去医院的话,都是医生可以同意吊针的温度了。
但是这会儿没有这个条件。
林晚晴还特意拿了不少东西给这孩子降温。
周广明喂药也是练出来了,直接手一动,就把已经晾得差不多的药喂了下去。
林晚晴见周广明喂完了药还是不走,不经疑惑道:“怎么了?”
周广明又看了看那个孩子的脸,又转过头来看了看林晚晴的脸,道:“我发现,这个孩子和你长得好像啊。”
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