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的是尽快过来,但实际上黄东却迟迟没有出现,张启明的电话打了好几遍,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马上了,在路上了”。
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黄东终于出现了,而且满头是汗,好像真的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一样。
张启明就等在大厅门口,脸上已经有了怒意。
但黄东却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走上前来连连解释说:“不好意思啊,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在锦州了,连夜开车过来的。再加上下雨,高速上面也不敢开太快,但我真的是一刻不停回来的。”
“来了就行,里面说吧。”张启明懒得纠结黄东的话是真是假,直接把人让进了楼。
就在一楼随便找了个房间,张启明朝我示意了下,把接下来的提问全都交给了我。
我开门见山地对黄东说:“张启光死了,这里是监控录像的片段,如果你不信,也可以去问问张老先生,或者直接去警察那里问,我们没有作假骗你的必要。”
说着,我便将事先录到手机里的监控录像拿给黄东看了一下。
黄东原本脸上还挂着笑嘻嘻的表情,但录像看到一半,他的笑容就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疑惑。
“这……”他嘟囔了一个字。
“你之前肯定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张启光干的吧?”我问道。
黄东紧紧皱着眉,一边将手机递还给我,一边滴溜溜转着眼珠,似乎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你那点心思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别以为我不管协会的事就什么都不知道!”张启明突然厉声说道。
黄东被吓了一跳,脸颊抽动了几下,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如果你还想在我们张家这棵大树里也没人能容得下你这只狐狸!”张启明再次厉声道。
黄东吞了下唾沫,眼珠滴溜一转,随后点头说:“好,我说,我……我确实以为是启光干的,因为我在他那里的时候听他说过不只一次,恨不得启宏和启远都死了算了,说他俩都是废物,活着只会给家里添乱。”
“关于寿衣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我问道。
“寿衣是启光帮着置办的,纯手工,面料针线什么的都是他亲自去选的。”
“如果是新做的,为什么你会认定是衣冠煞?”我继续问。
“因……因为我看见了,亲眼看见的,那衣服就从我窗口飞过去了,而且飘过不只了一次。”黄东顿了下,咽了口唾沫继续说:“咱们都是混这行的,就算没那么精,但肯定门门都通一点。那衣服自己飘了,还能开门进屋里乱走,那不就是衣冠煞嘛!我想着,应该是启光在做那些衣服的时候动了些手脚,比如招了个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放在衣服上面了。”
“但衣冠煞可不会那么精准去挑目标,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我继续问道。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对衣冠煞这类邪门东西我其实也是一知半解,咱们说是安魂葬鬼,但实际上又有几个亲眼见过鬼的呢,是吧。”黄东一边说一边偷眼去看张启明,似乎生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
张启明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着我,示意我继续问。
“寿衣除了张启光之外,还有其他什么人参与制作?”我接着问道。
“就是光哥他开的那家殡葬用品店,工人也是他招的,所有的人都是他的,要说谁参与了,那就是启光自己,没旁人了。”黄东说。
“那张启光有得罪过什么人吗?恨不得他全家都去死的那种。”我又问。
“这个应该没有吧?启光虽然平时不苟言笑的,但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对他那两个弟弟……确实,狠话是说过一些,但在我看来也就是恨铁不成钢……”
“恨铁不成钢?呵呵,人都死了,你就不用替他洗了,启宏死了之后你认定了是张启光干的,在你眼里张启光就是那种六亲不认的狠人。”我打断道。
“这东西其实不矛盾,因为人总有冲动的……”
“你说实话!张启光到底得罪过谁?!”张启明厉声喝道。
黄东被吓得一缩脖,眼珠子转了转,咧着嘴僵笑着说:“也不算得罪吧,就是……就是在外面有几个……呵呵,有几个孩子嘛,这都是小事,也不算什么伤天害理,是吧。”
“只是几个孩子这么简单?没要过谁的命?”我继续瞪着他问道。
黄东明显心虚了,两只眼睛左右乱瞄,像是在屋里寻找着什么。
“不用看了,这屋里没监控,也没有监听,你知道就说,我们不会为难你。”张启明说道。
黄东咧了咧嘴,贼兮兮地笑着说:“好,我说,其实启光让我干过一件事,有个女的,是个做直播的,我也不知道他俩怎么认识的,反正那女的怀孕了,肚子老大,来找启光非得要个名分,如果启光不同意她就把孩子的事情闹大。启光就让我……呃……让我……”
“让你干什么?”我也加重了语气问道。
黄东缩着脖子笑了笑说:“这也不是我本意,毕竟启光都发话了,我也只能照办嘛,所以就找了几个流氓地痞把那女的给堵住了,照她肚子踹了几脚,嘿嘿嘿……”
黄东笑得心虚至极,那张脸真的是看了就让人厌恶。
“类似的事情你做过几回?”我继续问。
“没有了,就这一回!”黄东立刻摇头,抬起手做了个发誓的姿势,随后又笑嘻嘻地说:“也就是这次嘛,我觉得启光做事也有点狠的,只要是触及到他的利益了,那可真是六亲不认的,毕竟那女人肚子里的应该是他亲生的,因为那女的说等孩子出生她就去做亲子鉴定,说得特别自信。”
“后来那女的怎么样了?你们见过吗?”我接着问。
“见过一次,孩子掉了嘛,然后她就发疯一样去启光家里又吵又骂的,我就把她塞车里带到高速扔道边了,那之后就没再见她来了。”
“就只是扔道边,没干别的?”我继续问。
“也……那……呵呵,就简单威胁了一些,剁了她……一根小手指头。”黄东咧嘴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