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煞,一种起源于东北萨满术,后来流传到延吉朝鲜一带的可怕诅咒。
手记中没有记录,但在姥爷的那些故事里却有提到。
按姥爷的说法,人是万物之灵,灵魂轮回九世才能成人,而那些没能出生的婴儿枉费了九世轮回,所以怨气是最重的。
这个诅咒就是将死婴封存在密闭狭小的容器之中,再用浸过公鸡血的红纸封口,如此一来死婴的怨气便会在容器里积存起来,九九八十一天之后便困成了婴煞。
婴煞的怨气会撒在父母身上,但鬼的神志本就不清醒,再加上死婴不会辨人,所以无法知道谁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而那些做咒之人正是利用了婴煞的这个特性,故意在培养婴煞的时候让死婴认定某人就是自己的父母,之后只要适当的指引,便可下咒成功。
但婴煞并不是个可以快速杀人的诅咒,它的主要作用是让人被婴灵所困,日日噩梦无法安睡,时间久了便会出现幻觉,厄运缠身,最后要么死于自杀,要么死于意外。
冯瞎子显然是利用了婴煞和亡人衣进行了结合,利用死婴的煞气强化亡人衣的威力,进而强行杀人。
如此一想,我在别墅里看到的亡人衣也有主了,那根本不是张万年的寿衣,而是冯瞎子自己穿过的衣服。他故意把衣服弄成和张万年寿衣一样的款式,然后猛吃药把自己吃死,他一死,那些衣服就成了被婴煞增强的亡人衣。
因为衣服的款式,别墅里的人自然而然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张启光身上了,而且冯瞎子又是最先死掉的那个,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死人竟会是幕后真凶。而祭坛后面挂着那幅画的含义就更明显了,那冯瞎子就是要带死婴去找他们的亲爹。
结果也如他算出的那样——大吉,他想杀的人全都死了,无一生还。
一切都弄明白了,我立刻对张启明说:“千万别动这个竹筒,尤其别打开扎口,这里面的煞气特别重,一旦进了你身体,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这些到底是什么?”张启明额头渗着汗珠问道。
“这叫婴煞,具体的等会儿和你解释,我们先要找能遮光的……”看了一眼那厚厚的窗帘,我便指着它说:“就这个,我们用窗帘把这些竹筒都包好,然后要把它们和你三个兄弟还有房强的尸体一起成殓下葬,葬礼要按父子丧的形式来办,还要给孩子取名。”
“要把这东西也一起……一起葬了?”张启明很是排斥地问道。
我严肃地点头说:“必须一起葬,不然这竹筒里的煞气散不掉,一旦不小心被谁打开,那个打开它的人就必死无疑!这是要命的事,你如果拿不了主意就回去跟张老先生请示一下,我相信他不会放任这东西不管。”
“那个,不能沉到海底吗?”黄东在门口举了举手问道。
“就算沉到海底了,扎口开了煞气一样会出来,到时候变成水鬼,有船经过照样会有人倒霉,要想除根就只能合葬。”说完,我便再次看向郑启明,等待着他的回答。
张启明果然拿不了主意,他让我稍等一下,转身出去打电话了。
我并没有等他,把黄东招呼进屋便开始拆窗帘,包裹好那几个竹筒。
等我们这边都弄好了,张启明的电话也打完了。
他回来对我说:“我父亲同意了,他说本来也预定好了葬礼,现在干脆就给启光、启宏、启远他们办了,房强那边他会去沟通,估计没什么问题,时间在三天之后。这期间……应该不会有谁再出问题吧?”
我看了看之前被他打落在地的照片,然后问黄东:“你进来的时候没动桌上的照片吧?”
“没动!我都没敢太靠近,远远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黄东大摇其头说。
“那就没什么了,冯瞎子要杀的人已经杀完了,就算婴煞的怨气暂时消不掉,但被黑布遮了眼,他们就找不到引路的亡人衣,三天之内应该没问题。但你们最好快一点,别拖太久了,冯瞎子弄这个诅咒可完全没考虑后果。”我严肃地提醒道。
“知道,那咱们先回乡盘山吧,公路已经通了,我爸正在往医院转移,我得回去看着。”张启明指着门外说道。
在回去的路上,我把关于婴煞的事情详细跟张启明和黄东说了一下。
他俩听完面面相觑,过了好半天才由黄东开口问:“那咱们离这玩意这么近,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比如被这小孩的孤魂给缠上啥的。”
“肯定会有的。”我点头说:“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估计也就是做个噩梦什么的,单纯只是婴煞作祟的话,一般不会立马死人,关键还得靠冯瞎子的亡人衣在那里做引路灯。”
“那亡人衣应该还在楼里吧?”黄东担心地问。
“不知道还有没有,但以防万一还是到处找一找吧。”我朝着张启明说道。
他立刻点头,然后给家里打去了电话。
我们回到乡盘山别墅的时候,楼里的管家和帮工都在楼上楼下挨个房间搜找,尤其是冯瞎子曾经去过的地方。
一直找到天黑,最后竟从楼里的边边角角搜出了九套衣服,全都是张老先生寿衣的同款。
已经赶去医院的张启明一接到消息立刻杀回来,气恼地一把火把这些衣服全都烧了。
当晚,我就留在别墅里,用墓葬土将包裹着婴煞竹筒围起来,再让几条大黑狗在周围站岗。
熬到了凌晨两点多,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在梦里,我总是听见有婴儿在哭,顺着哭声看过去,就见黑暗中有一双双带血的小手,那些小手啪嚓啪嚓地向前爬着,很快便有好几个脑袋巨大、全身是血的畸形婴孩从黑暗中爬出。
婴孩的眼睛几乎占据了整张脸,就那么圆圆地睁着,直勾勾地盯着我,感觉好像可以把我的魂魄吸到那双眼睛里一样。
他们快速来到我的脚边,顺着我的腿一路往上爬。而可怕的是,我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梦,我想醒,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最后就在这阴森诡异的噩梦当中被折磨了整整一夜。
隔天早晨醒来时,我的印堂眼窝都是黑的,衣服和床都被汗水浸透了。
好在除了噩梦之外,并没有其他事情发生,也没有谁死去。
上午,我接到了张启明的电话,老爷子已经好多了,现在可以坐起来吃些粥,葬礼的事情也在准备,只要不出意外,一定可以准时给婴煞送葬。
挂了电话,我又给自己算了一卦。
同样是用数字起卦,第一个数字是4,第二数字还是4。
乾兑离震巽坎艮坤,两次“4”对应的都是震,得卦震为雷。
一口金钟藏淤泥,人人拿着当玩石,忽然一日钟悬起,响亮一声天下知。
这卦辞一看就是好兆头,似乎我要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