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秦海山开了一辆很不起眼的SUV来到了乡盘山别墅。
坐到车里,他便笑着说:“你住这儿?”
“这的主人是我姥爷的故交,我可没钱住这种皇宫。话说,你是想让我帮你破案吗?给不给钱?”我开玩笑问道。
“如果案子破了,会有一些奖金,但是估计你也不会在乎这点小钱。”秦海山扬了扬眉,看来完全没听我上一句的解释,就把我当成了不差钱的阔少爷。
车子一路开到了市西郊,在一个废品回收站前面停了下来。
但秦海山并没有去站里,而是朝着马路斜对面一家彩票站指了指。
我立刻想起了曾经在张胜民家里看到桌上有刮开的彩票,于是问:“张胜民的彩票在这儿买的?”
“走吧,跟我去彩票站转转。”秦海山没有正面回答,拍了拍我的肩膀便自顾自先下了车。
我跟在他身后,一边往彩票站走一边好奇地问:“这种走访调查有必要带上我吗?”
“当然有,你是作家嘛,应该很擅长观察人,观察生活,然后从这些细小的生活点滴里汲取灵感写故事。”秦海山带着笑意说道。
“你太抬举我了,关键我是个灵异作家。”我说。
“这不就更能说明你擅长观察嘛,连鬼都一块观察了。”秦海山咧嘴笑着,人已经走进了彩票站。
乌烟瘴气的彩票站里坐着几个老头,他们一个个嘴里叼着烟,双眼被烟呛得眯成一条缝,但还是紧盯着墙上随时开奖的电视机,手里拿着各种小卡片,似乎在玩一种即开即中的彩票,有点像以前的老虎机。
秦海山从这些人前面走过去,来到最里面,轻轻敲了下玻璃柜台。
在柜台后面坐着一个邋里邋遢的秃顶男人,他看了一眼秦海山,放下手机问:“买什么?体彩福彩还是刮刮卡?”
“跟你问个人,他你见过他吗?”秦海山拿出手机放到秃顶男人面前,手机里是张胜民的照片。
彩票站老板疑惑地看了眼秦海山,摇了摇头,沉声说:“不认识。”
这反应明显不对劲,他好像迟疑了一下。
“我没问你认不认识,就问你见没见过,如果我要找他的话,得去哪儿找。”秦海山像个地痞一样,一边问一边往柜台上边一压,把玻璃柜台挤得一挪,发出吱呀一声响。
里面秃顶男皱了下眉,似乎上来点脾气,但看了一眼秦海山,又把火给压下去了。
秦海山撇嘴一笑,继续敲着柜台问:“赶紧的,我没心情跟你磨叽,在哪儿能找到这老小子。”
秃顶老板眼珠子转了转,朝我打量了一眼,又贼兮兮地看向秦海山低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就……里面有个麻将馆。”
说完,他手指朝着左边指了一下,接着便低下头不去看任何人。
秦海山微微一笑,又敲了几下柜台,便歪头示意我可以走了。
到了外面,秦海山径直走向了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
从车里下来了三个年轻小伙,全都一脸严肃地看向秦海山。
虽然这三个人都穿着便服,但一眼就认得出他们都是警察。
秦海山朝着刚刚秃顶老板指出的方向歪了歪头,简单交代说:“里面有个麻将馆,别进去,离远点看着就行。”
“是。”其中一人用短促有力的声音应道,然后便一起走去了旁边的自建楼区。
秦海山倒也不急着过去,靠在车边拿出一根烟点上了。
吸了一口,他朝我扬了扬下巴说:“你觉得刚才的彩票站老板是怎么回事?”
“这算是给我出的考题吗?”我严肃地问。
“算不上考题,就是很好奇你会怎么想,因为像我们这些干了几十年警察的,有时候会出现一些思维定式。”秦海山简单解释道。
他这个说法我倒是也能接受,于是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说:“从那老板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是害怕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说明张胜民平时接触的人里面有些狠角色,但这些人也不是那么狠,起码没你看着狠。”
“嗯,你继续说。”秦海山点头道。
我想了想,接着说道:“这个人可能也经常来彩票站,或者和张胜民一起来过,两个人商量着要干一些可能会得罪人的事情,不是杀人放火,因为他们不怕被彩票站老板听到。刚才看见你问张胜民的事,彩票站老板肯定觉得是仇家上门了,他不敢随便说,肯定是担心自己出卖张胜民信息被报复,但他怕的肯定不是张胜民,而是和张胜民一起的那个人。”
说着,我盯着秦海山打量了一下,猜测着说:“那个人应该不是很凶悍的类型,可能岁数也不小了,但也不是什么善类了,彩票站老板在你和那个人之间做了一下权衡,最后选择不得罪你。”
秦海山用力吸了一口烟,把剩下的烟屁股丢在地上踩了踩,然后笑着指向那片自建楼说:“走吧,咱们过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刚才说的那类人。”
在郊区这边有不少自建楼,三、四层的小楼修建得很漂亮,但楼区并没有太好的规划,岔路胡同众多,地面全是沙土,旁边还有破旧的小平房,更没有监控保安之类的,与市区的繁华形成了很是鲜明的对比,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之前的三个便衣已经在楼区里了,他们分散在几家小店附近,对一下眼神便轻易地找到了麻将馆。
那地方是个开在一楼的超市,超市的前后屋各摆着两张麻将桌,玩牌的大多是老头,岁数最小的看着也有50多的样子。
秦海山走进店里的时候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可当我也进去的时候,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我猜,大概是我的书生气有点浓,也可能平时在这里出入的人心里多少藏着些猫腻,所以对“反常”的情况十分敏感。
视线快速在四张麻将桌上扫过,很快一个坐在小店后门口的寸头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50岁左右,穿着灰色的夹克衫,土里土气的,在人群之中不是很显眼,但是在其他人多多少少都会朝我这边瞄上一眼的情况下,这个人却始终专注地看着手里的麻将牌,那种有些麻木呆滞的状态反而让他变得十分特别。
秦海山似乎也注意到那个人,于是不声不响地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突然,那人猛地将桌子一掀,拔腿就从后门跑了。
“抓他!”秦海山大喊一声追了过去。
同时,早就在外面埋伏的三个人一起冲了上来,一个前扑抱摔便将那人按在了地上。
随后过来的两个人抓胳膊按后背,麻利地将对方彻底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