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你的名字是 十八

事情解决了,按照约定,钱兰兰私下发给我们五万块钱的红包。

罗胖子作为中间人,拿了五千辛苦费,剩下的我拿两万五,秦海山分了两万。

老秦还和我推辞,还不想要,但最后架不住我一直给,还是收下了。

离开湿地公园回县里的时候,我们遇到了护林员老郑。

本来我是打算随便打个招呼就过去的,但老郑却叫住了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请我们吃顿饭。

饭桌上,老郑一言不发,就一个劲喝酒。

喝到半醉,他才长叹一口气看着我说:“这事,就这么完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淡淡笑着说:“你们这儿的工作就算完了,起码表面上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收尾了,但不是在这儿。”

“你是指,那个山神像吗?”老郑喝得脸通红,眯着眼睛问。

“对。”我点头解释说:“那些伪山神的力量来源于山神像,之前用火烧过一次,已经让那些伪山神受伤不轻,再加上被搜救队驱赶,它们短时间内肯定不敢回来,没看它们逃跑的时候连猎物都不敢带了嘛。

等我把神像拿回家,经过适当处理,封印住神像的灵力,那些伪山神就彻底变成动物,也就没有多少破坏力了,就让它们自生自灭吧。”

“你们,不想说说关于小黑山的事吗?”老郑皱着眉看向我问。

我耸了耸肩膀,看了眼秦海山,毕竟他是警察。

秦海山笑了笑说:“小黑山就在那儿,路也没人拦着,山也没人看着,但山里的树就是可以被砍成那样。”

轻轻叹了一口气,秦海山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扬头,干了。

“所以呀,我还挺喜欢你这个抓鬼除妖的活儿,干脆!好的就是好的,坏的就是坏的,认定了这东西不应该存在,那就把它灭了,没有那么多盘根错节的关系,没有那么多想动又动不了的关系。”

秦海山发泄怨气似的说的,显然是意有所指。

一旁的罗胖子嘻嘻一笑,插话说:“闹半天,你过来是发泄平时工作里的怨气呢?”

“是啊,压力大呀,是要排解一下的。你看老郑,头发都秃了,压力肯定也不小。”秦海山笑呵呵地说道,还不忘拿老郑消遣一下。

老郑早就喝得有些醉了,被秦海山这一激,干脆拍桌子骂了起来。

“都说人命关天,但在咱们这儿不是,人命不值钱,起码没那半山树值钱。”

打了个酒嗝,老郑继续挥着手指说:“只要树还在,那破公园还在,死多少人都没事,反正那吃人的东西到不了那些脑满肠肥的领导家里!

这世道……

操!”

“你说得没错,操!”罗胖子附和着应了一句,随后拿起酒杯跟老郑用力一碰,咧嘴笑着一饮而尽。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了下午三点多,罗胖子没少喝,一边喝一边嘟囔着什么“这就是最后一次了,我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再舔我就是狗。”

不用问我也知道,准是这小子趁势跟钱兰兰表白,结果被拒绝了。

秦海山那边直接回阳城,和我们不同路,所以我们就此道别,各回各家。

从踏上回滨山的高铁,到之后的好几年时间,我都再没再去过锦川。

不过两年之后,我倒是在网上看到了有关锦川的新闻:锦川县县长、林业局长被双开、判刑,连带着还有一批县干部被撤职。

看到这新闻的时候,我立刻想起了护林员老郑。

估计这一次老郑心里应该痛快了,这世上果然没有只手遮天的事,该来的报应总是会来的。

后话暂且不提,说回我到家之后的第二天,托运的石像被直接送到了家里。

我把它放在了正对门口的杂物间前,让它起一个镇宅的作用。

到了晚上,我拿出了姥爷留下的盘龙砚,然后一边研墨,一边在心里默念一些感激和邀请的话。

“感谢你百年来默默守护小黑山,守护山下的老百姓,现在山里没人住了,你也应该走出来,到其他地方转转了。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可以留在我身边,让我做你的双脚,做你的双眼。

如果你同意,那就接受这个新名字吧。

从今以后,你不是小黑山的山神,你的名字是:十八。”

心里反复这样默念着,我拿起姥爷的毛笔,在石像的额头重新写下了那两个字:十八。

就在我落笔完成的同时,石像表面好像有一层黑色的外壳破碎、脱落了。

那些如同碎末一样的东西在落地之后又瞬间飘了起来,如同一条蜿蜒的灰烬之蛇,面目狰狞地朝我发出一声恐怖的嘶嘶声。

我心中一惊,急忙后退几步。

那条灰烬蛇立刻高高抬起上身,摆出一副想要攻击的姿态。

突然,一只爪子重重拍在了蛇身上,将这条蛇一下子拍得灰飞烟灭。

定睛一瞧,踩灭这条灰蛇的竟是一条毛茸茸的幼犬。

它看起来很像我之前见到的那条幼年萨摩,但毛色是黑灰的,而且有着四只耳朵和四只眼睛。

“十八?”我惊喜地叫了一声。

那只四眼黑萨摩兴奋地朝着我汪汪回应。

它一边叫一边蹦跳着来到跑到我跟前,然后围着我的腿来回转圈,吐着舌头发出“哈哧哈哧”的喘气声。

我蹲下来,笑着摸了摸十八的头。

十八眯起眼睛,好像在笑,一脸很舒服很享受的样子,还歪着头在我腿上蹭了几下。

这时,十八的身上浮现出一道淡淡的光,蜿蜒着朝我身上飞来,然后灌注到了我的心口,就像是某种纽带,将我和十八连接到了一起。

十八睁开了它的四只眼睛,眼里闪烁着如同星星般的光芒。

接着它又兴奋地叫了几声,然后身影一点点淡去。

当十八消失之后,我的视线再次投向了不远处的石像。

石像不再是焦黑一团,而是泛着淡淡的青色,刚刚写在额头上的“十八”,此时看起来已经不像是用墨写上去的,更像是一道刻痕。

我快步走过去,轻轻摸了几下。

果然,没有任何墨迹,那“十八”两个字根本擦不掉。

我想起在锦川托运石像的时候,用抹布一擦就把之前在民宿时写下的两个字给擦掉了,显然当时起名的仪式并没有成功。

而现在,毫无疑问起名已经成功了,这尊山神以后就跟着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