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被我放在桌上的手记忽然动了起来。
并不是出现文字,也没有无风自翻,而是哗啦一下从桌上滑落到了地上,就像被某种力量从桌上推了下去。
我全身一激灵,连忙弯腰将书从地上捡了起来。
然而没等我抬头起身,在我视线前方却出现了一双满是泥土的脏兮兮双脚。
那双脚距离我不到一米,似乎有个人突然站在了我面前。
停顿了一秒,我猛地后退一步,同时胡乱抓了东西握在手心里当成武器。
但眼前什么人都没有,房间里回响的只有秦海山的呼噜声。
我急速喘着粗气,过了好半天才平复下情绪。
看了眼手里,被我抓在手心的只是个陶瓷杯子,这东西根本不可能吓到任何人,更别说是鬼祟。
“秦队!”我吞了下唾沫,几步来到秦海山的床边,用力朝床沿踹了一脚,“秦队,别睡了,我们被盯上了!”
“啊?”秦海山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摘下眼罩看了看我,诧异地问:“怎么了?被谁盯上了。”
“镜仙。”我严肃地看着他说。
“镜仙?你看见了?”秦海山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看见了!”我确信刚才所见绝不是幻觉。
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我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跟秦海山说了一下。
随后又补充说:“鬼祟缠人一般都是这个套路,先在你身边突然出现,不断吓唬你,强化它在你心中的形象,慢慢的你就会发现这个鬼魂几乎无处不在,到这时它就会尝试上你的身,然后完成替死。”
秦海山听后坐正了,望着我严肃地问:“但为什么是我们呢?我们才刚来这里不到半天时间。”
“但我们比任何人对镜仙的执念都要强,有可能就是这种强烈的执念把它吸引过来的,而且你肯定杀过人吧?”
秦海山眉头一蹙,轻轻点了点头。
“大概这就是镜仙找过来的原因,这条街就是它的主场,几乎所有的酒吧奶茶店都知道镜仙出现的规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算是人对镜仙的一种信仰,一种心愿,鬼祟会应人的心愿变成相应的东西。
还记得内河大桥那个鬼头妇吧?”
“记得。”秦海山点了点头,随后起身走到窗边,朝楼下看了一眼。
夜晚的街道依然热闹,还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在结伴同行。
“你觉得这地方的风水怎么样?”秦海山忽然问道。
这倒是给我提了个醒。
我连忙来到窗边,朝外面快速看了一下。
酒吧一条街,两旁高楼林立,楼前绿化很好,树木繁茂。
因为是酒吧街,车很少,行人多是来游玩的,走路速度也不快,所以可以看成是缓水。
风水中,缓水生财,在这条街做买卖确实不错。
但路两旁的大楼太高了,没有平缓的过渡,楼身高且陡,可以看成是陡峭险峰。
险峰不吉,有煞气。
如果把整个酒吧街看成一个整体,那这条看似水流缓慢的生财之路,在两旁高楼的衬托之下,便成为了劈开高山的一刀。
这就是天斩煞,大凶。
综合一下,我对这条街的风水已经有了判断。
“这是险中求财的一条路,以命数换财运,适合做买卖,但不适合居住。”
“也就是说,这风水是可以孕育出镜仙的,是吧?”秦海山问。
我点了点头,继续用之前的思路分析说:“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为什么是最近一段时间,之前就完全没有。又或者之前也有,只是时间跨度比较久,没被发现。”
“嗯,我去问问小周吧。”说着,秦海山便拿出了手机。
我也没闲着,去背包里拿了八面骰子,给自己来一卦再说。
骰子先昆后兑,昆为地,兑为泽,得卦地泽临。
有卦辞曰:君王无道民倒悬,常想拨云见青天,幸逢明主施仁政,重又安居乐自然。
这个卦是地高于泽,泽容于地,比喻君主亲临天下,治国安邦,上下融洽。
算是个吉兆。
然而我并不是君主,更没有治国安邦的本事,所以显然不能从卦辞来解读。
想了想我这一趟来深城的目的,寻凶相当于寻人,地泽临这一卦如果从表面含义去解,要寻找的人就在地下水当中。
城市中的地下水,是下水道?
不对,这镜仙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从下水道里出来的。
所以这地下之水……
地下室的酒吧?
想到这,我立刻走去秦海山那边说:“秦队,你问问小周,这条街的酒吧有没有在地下室的。”
秦海山正和小周通话中,他朝我点了点头,随后便将我的话传了过去。
等了片刻。
“他说有,离咱们不远,出门向右,沿街走大概500米就是,据说是一家没挂招牌的酒吧,只在后半夜营业。”秦海山告诉我说。
“走,咱们过去看看。”说完,我披上外套,带好了风水刀便朝门口走去。
出了酒店大门,我俩按照小周指出的路线走了大概500米。
本以为没有招牌,那酒吧可能不太好找,但走到附近,我一眼就发现了酒吧的入口。
那是栋4层红砖小楼,在周围林立的高楼大厦衬托之下,反而让它看起来十分惹眼醒目。
之前我们两次经过这里,并没有发现这是酒吧,附近也没有人,但现在过来就发现小楼侧门聚集了好多男女青年。
他们三五成群,穿着夸张暴露,拿着电子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大声说笑,一副嗨过头的样子,从敞开的侧门内还能隐隐听见节奏感强劲的音乐。
“应该就是这儿了吧。”我朝侧门示意着说。
“看一眼就知道了。”说着,秦海山便大摇大摆地从侧门走了进去。
我跟在秦海山身后,在经过了一条并不算长的步道之后,面前出现了向下延伸的楼梯。
推开楼下的铁门,极具冲击力的鼓点迎面而来,仿佛可以瞬间撕碎我的耳膜。
秦海山回头冲我说了句话,但环境太吵了,根本听不清。他也发现了,于是改用手势朝远处的吧台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