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姐的故事到这里自然还没讲完,稍微缓了一口气,她便继续讲道:“罗通斩掉蜈蚣双头之后,并没有追击那些小蜈蚣,而是对府衙官差说:‘百足之妖,可断其修为,却难彻底灭杀,但我有一宝,可令其修为再无进展,从此不会为祸百姓。’
知府听闻,便问那宝物是什么。
罗通拿出一个小盒,还有一文字书信。
他告诉知府说,那盒里装着的是一种秘药,寻常人吃了,便会得飞头之法。那百足妖虫要想修行,必须吸收月华,所以到了晚上必然会钻出地面。而吃了秘药之人,便可倚靠飞头之术,在睡梦中将妖虫斩杀,从此便可压制住妖虫,不让其复苏归来。
至于那文字书信,里面记录的便是秘药的配制方法,只要有人愿意牺牲,一代一代吃下秘药,压制蜈蚣,那百足妖虫便可永无出头之日。
知府觉得这办法可行,于是便出重金悬赏,问府城之中可有人愿意做这飞头之民,世世代代看守蜈蚣,如有人愿意前往,可年年从府衙领取银钱,从此衣食无忧。
城中百姓有穷苦者,一听这样的待遇,纷纷报名。
最后知府选中一本分人家,看着他们当众服下秘药。
当晚,服下秘药之人便飞头离身,夜入山林,天亮归来。
这些人并不记得飞头离身之后都做了什么,只觉得肚子很饱。
而早就暗藏林间之人告诉知府,当晚那些飞头如同鸟儿一般,吃掉大量蜈蚣,那罗通并没有讲大话。
知府非常高兴,给了罗通赏钱,同时又在树林边缘为那几名甘愿成为落头者之人修建房屋,并且不允许府城内其他人靠近那里。
于是,从那之后,飞头一族便在林间落户。
因为衣食无忧,所以村子规模一点点变大,从只有几间小屋,发展成几十、上百户人家,后又一点点发展成了如今的浦阳镇。而这座镇内一直都有落头一族,世代看守双头蜈蚣,不让其吸收月华,再次为祸人间。
然而……”
花大姐重重叹了一口气,后面的故事便没有继续讲下去了。
其实到这里,不用讲也能明白了。
府衙并不会一直给这些落头民银钱,因为人都是健忘的,尤其是忘记那些久远的恐惧,而更看重眼前的不爽。
双头蜈蚣曾经给这片土地带来的恐惧灾祸渐渐被人所遗忘,人们只知道那些落头一族年年月月可以从官府拿到大量银钱,所以人们感到不满。
凭什么他们可以不劳而获?
真的存在双头蜈蚣吗?
该不会只是衙门巧立名目,把钱转移到落头一族手里吧?
衙门里的人,跟落头一族肯定相互勾结!
就像如今那些跟风造谣的自媒体一样,当年一定也有类似的谣言存在。于是,衙门给落头一族的银钱越来越少,相对应的,落头一族被其他百姓的歧视却越来越严重。
后来,落头一族从为百姓而牺牲的英雄,变成了人人还打的老鼠,于是落头民只能隐藏起来,数量也越来越少,来到近几十年,一些落头族人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使命,甚至利用飞头的本事为非作歹,到如今就只剩下十人而已。
“那我有一个问题,希望花姐能真心实意地回答一下。”我抬了下手说。
花姐点了点头,“你问吧。”
“你相信这个口口相传的故事吗?”我认真问道。
花姐的脸上现出一丝犹豫。
迟疑片刻,她微笑着摇头说:“不信。”
“既然不信,你为什么要给罗通铭下那个落头蛊呢?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我十分好奇地问道。
花姐微笑着看了眼罗胖子,也不回答,只是默默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我看。
照片是拍摄的一幅画,看上去像是有些年代了。
画里一个古代男子站在山林前,身披铜甲,手持钢剑,显然就是传说中的斩妖高人罗通。
但让我惊奇的是,那画中男子体型圆润,其貌不扬,尤其一对小眼睛、短眉毛,简直就和罗胖子一模一样。
再加上罗胖子的名字包含了“罗通”两个字。
“你该不会觉得,这画里的人是罗通铭的前世吧?”我看向花姐问。
“我不知道,只是看见罗通铭的那一刻,我就觉得他特别面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本来那个落头蛊我不应该随便给人下的,但是没办法,就感觉脑袋里面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对我说话,告诉我必须要让罗通铭留下来,所以……”
花姐的视线移向了罗胖子,歉意地笑了笑说:“对不起啊,小罗,我真不是有意想害你的,实在是,就是那种感觉,我没办法控制自己。”
“大姑,你这么说话不就见外了嘛!”罗胖子连忙摆手,然后义正言辞地说:“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了,我应该就是你们族内传说中那位高人罗通的转世。或许当年他留下这个落头蛊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了今天,所以今生转世之后,就像冥冥中的注定一样,我来到了浦阳镇,遇到了大姑,将来我也必然是落头一族的族人,要世代守护这座镇子!”
罗胖子说话是慷慨激昂,像是认准了要做花家的上门女婿了。
我凑近了拽了拽胖子的衣服,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你不先看看照片啥的?万一很丑呢,你话说这么满了,回头就不好拒绝了。”
“放心!”罗胖子一推我肩膀,一脸郑重地望着花姐说:“大姑,我是相信你的,既然你觉得我是高人罗通的转世,肯定不会坑我,对吧?你给我介绍对象,肯定是要介绍给我最好的。其实看到您,我已经能想到您侄女的样子了,不说倾国倾城,也必然是亭亭玉立,清水芙蓉!”
“那是肯定的呀,我没急着给你看她的照片,也是想着看看你有没有这份心意,因为我侄女真的是太漂亮了,你看见了肯定会一见钟情。”花姐笑呵呵地说道,感觉是吃定罗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