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进入画里是一种什么感觉?
其实,并没有任何感觉,更夸张的是,一开始我都没发现自己进到了画里面。
就在我被拽得贴近油画的一瞬,油画还有画里面的人都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不见了。
我以为这又是鬼屋自带的那种套路,于是便继续沿着二楼走廊往前走,但走着走着我就发现房屋的结构好像不太对劲,装修风格也不一样了,脚下虽然还在发出咯吱咯吱的木地板声音,但这一次不只是音效了,而是地板真的从木制的。
而且不只是脚下,就连墙壁也是木头的,从上到下,整个屋子全都是纯木质的。
虽然我对彭潇家的大别墅并没有做什么研究,但有一点我还是可以肯定的,他家这房子绝对是混凝土建筑,不可能是木头的。
而当我开始仔细观察周围时,一个小女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对着我发出咯咯咯的奇怪笑声。
这笑声再熟悉不过了,从我进到别墅里,这笑声就一直在房子内回荡。
现在,我终于见到笑声的主人了。
而且这小女孩我是见过的,正是油画中一家七口的其中一个。
她朝我笑了笑,接着转身跑开了。
转角的墙壁挡住了我的视线,只留下了一串哒哒哒的清脆脚步声,还有越来越远的咯咯轻笑。
就是在这一瞬间,我意识到了这里可能不是彭潇家,而是那幅油画中的背景,那一家七口人所住的房子。
至于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想来,这多半和盘龙墨有关系。
从一开始见到那幅油画时,我就觉得那画的颜料很奇怪,在尝试改变视线焦点的时候,还出现了一个鬼脸。
当时我还只是觉得有鬼曾经依附在那幅画上,但现在我已经明白了,也知道了周燕青到底对彭潇做了什么。
问题的关键,果然出在颜料上。
周燕青在颜料里掺杂了和盘龙墨拥有一样特性的东西。
毕竟墨,其实也可以看成是一种黑色的颜料,既然有盘龙墨,那为什么不能有盘龙油彩呢?
如此想来,我便对目前的状况有了足够清晰的了解。
这栋房子显然是精神世界里的幻境,而在现实世界那边,我应该是站在原地发呆。
如果我在幻境世界里迷失自我,或者被人杀死,那在现实世界里,我一定会和彭潇一样,用一种奇怪的方式自我了断。
或许,彭潇在死之前,也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周燕青,这是打算故技重施了。
收回思绪,我沿着木头走廊来到了转角处。
在我面前是一条狭长的步道,左右都有房门,步道的尽头是一扇木窗。
窗外有微弱的光,像是昏黄的路灯。
咯吱咯吱,摇椅碾压木地板的声音在步道里回荡着,偶尔还能听到一声男人的咳嗽,渐渐出现的烟草呛鼻气味也让这个幻境显得越发真实。
突然,右边的一扇门伴着吱呀声打开了,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走出来,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你是新来的吗?”
男孩开口对我说道。
我奇怪地看着他,并没有回答。
男孩依然在微笑,过了一会儿便走过来,不怕生地拉着我的手,轻轻将我往他的房间那边拽。
我跟过去朝屋里看了一眼。
屋子里空空荡荡,除了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男孩拉着我来到床边,指着上铺说:“你要睡这里吗?如果嫌爬上爬下很麻烦,你也可以睡
说完,男孩朝我露出一个充满阳光的笑容,看起来亲切友善。
过往多次进入幻境的经验告诉我,这些幻境虽然只存在于精神世界,但并不代表它们是虚假的。
事实正好相反,这些幻境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也许在十几年前,几十年前,上百年前。
再看看面前的男孩,虽然他有着一张中国人的脸,说的也是汉语,但穿着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中国人,更像是上世纪欧洲普通人家的小孩。
再想想郑成的绘画风格,他的创作根本没有自己的风格,说白了就是在抄。
那么,眼前这个似中非中的小男孩,不正是完美符合郑成的创作风格嘛。
所以,这个幻境的本质应该是一个上世纪的欧洲家庭,只是所有角色都换上了中式皮肤。
想通了这一点,我便耐心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男孩眨了眨他那清澈的大眼睛,看了一眼漆黑的窗外说:“这里是家,爸爸收留我们,保护我们。”
刚说完这句话,窗外忽然红光一闪,接着便是轰隆隆的爆炸声。
男孩被吓得一缩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恐和恐惧。
他退后几步来到床边,完全不敢再看窗外,身体都在瑟瑟发抖。
“外面怎么了?”我来到窗口朝外面看了一眼。
窗外只有一片漆黑,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是炮声,还有飞机,外面在打仗,很危险,待在家里才是安全的。”男孩脸色惨白,说完这话他立刻爬上了二层床铺,用被子将自己全身盖住,蜷缩成了一个球。
我没有再和男孩说话,而是打开窗子,探头出去看了看。
但外面依旧只有一片浓密的黑暗,似乎所有的细节都只在屋内才有,窗外只有一片虚无。
这种显而易见的细节缺失便注定了这个幻境不会以假乱真,也无法将我困在这里。
没有再和男孩说话,我走出房间,继续朝着走廊尽头那扇有光的窗子走去。
然而就在我来到窗口的时候,外面的灯光忽然熄灭了,紧接着在我右侧的房门咣当一声打开了,一个面相凶恶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内,正怒瞪着发黄前突的眼珠子盯着我。
他的嘴唇很厚,左半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