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审讯(下)

“姓名?”

“王财富。”

“有没有曾用名或者绰号?”

“没有曾用名,绰号叫‘黑麻子’。”

“年龄?”

“45。”

“职业?”

“白事店老板。”

“330路公交车失踪当晚,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

“哪也没去,就待在店铺里。”

“有人可以证明吗?”

“没有,白事店里就我一个人。”

“你经营的白事店在什么位置?”

“护国路花园小区,就在你们三天前去过的废弃钢铁厂附近。”

郝仁看着罗列在笔记簿上的问题清单,继续提问道:“说一说作案的经过,重点说一下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让突然消失的330路公交车出现在150公里外的东风水库?”

王财富转了转贼溜溜的眼珠子,心里并没有打算把真相和盘托出。

“嘿嘿嘿,关于这个,说起来其实很简单,我用控尸咒操纵三具行尸,把公交车抬到半空中,像坐飞机似的往城外狂奔,一夜过后便来到了东风水库。”

郝仁停下手中的笔,一脸鄙夷地说道:“你在哄三岁小孩呢?”

王财富还想继续打马虎眼,就在这时,尹忘川听不下去了。

“如果你不想说实话,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尹忘川那双凌厉的眼眸放射出强烈的杀意,那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彻底震慑住了企图负隅顽抗的王财富。

“道长息怒,道长息怒!您派来的纸人砍断了我的筋脉,几乎废去了我全部的道行,就算我再有能耐,也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啊!”

尹忘川瞪大双眼,厉声呵斥道:“别跟贫道耍嘴皮子,小心我让你彻底变成废人!”

王财富的额头上直冒冷汗,不敢再有所隐瞒,只好如实相告:“既然栽在你们的手上,那也怪不得别人,只能怨我命不好,活该落得这般下场。你们不是想知道330路公交车失踪案的真相吗?先别着急,这话还得从我来到龙泉市之前说起......”

王财富原本是云省清河县人,从小便没了爹娘,过着四处乞讨的苦日子,后来是一个姓杜的赶尸匠收养了他,将他认作义子,王财富这才没有落得个饿死在街头的下场。往深处说,这名赶尸匠是云省著名的赶尸世家杜家“走影门”的护法,王财富跟着他生活,相当于一只脚踏入了“走影门”,从此成为了赶尸门派“走影门”的一名弟子。王财富的天赋极高,学什么都很快,一点就通,因此被掌门寄予了厚望。

可是好景不长,在王财富30岁那年,他在外省做一桩赶尸生意的时候,利益熏心之下触犯了门规,并且勾结邪魔外道,意欲夺取掌门之位,结果遭到掌门和几位护法的驱逐。至此,他又过上了遥遥无期的流浪生活。

就在王财富走投无路之际,一个叫韩杰的宗教组织会首向他伸出了援手,在韩杰的关照和提携下,王财富凭借高超的控尸术,加入了韩杰创立的宗教组织“通灵会”,成为了“通灵会”的一名正式成员。

加入“通灵会”十几年来,王财富活跃于全国各大城市,制造了多起警方至今无法侦破的悬案。

今年七月上旬,龙泉市发生了黑风山华妃案,作案的主犯章福来,和王财富都是“通灵会”的正式成员,两人也都是精通控尸术的高手。起初,“通灵会”的上级打算派章福来和王财富两人一起去龙泉市执行任务,但他们互相不对付,都看对方不顺眼,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自然无法开展合作。无奈之下,上级只好命令章福来先行一步,秘密潜入龙泉市,寻找机会来到黑风山,他害死了太平寨的扎纸匠人陈半仙,并伪装成他的模样在那里生活下来。

过着隐居生活的章福来终于觅得机会,打破了华妃坟的封印,并且使用控尸邪术唤醒了沉睡三百多年的厉鬼华妃。

此后,章福来怂恿太平寨村民去盗掘华妃坟,实际上则伙同华妃残害太平寨村民,坐视华妃吸食被害村民的魂魄,让华妃的实力更为强大。

章福来唤醒华妃作恶一事,很快便引起了地府的高度重视,十殿阎王为了尽快平息事态,派出鬼差将华妃捉拿了起来,带回地府接受审判。章福来自知小命难保,迟早会被鬼差找上门,万般无奈之下,“通灵会”的会首韩杰只好派他前往日本暂避风头,与当地的阴阳师合作寻找失落的“三神器”。

书中代言,日本并不属于阴曹地府的管辖范围,只有高天原的诸神才有管辖权,章福来跑到日本躲着,地府的鬼差拿他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且说章福来远走日本后,韩杰任命王财富顶替章福来的位置,成为了新任通灵会驻龙泉市的干事,他在明面上的身份是护国路花园小区一家白事店的老板,借着做殡葬生意掩人耳目。

就在上个星期,王财富接到韩杰的命令,利用龙泉市的公共交通制造一桩具有全国影响力的悬案,于是他充分发挥了自己“控尸术”的特长,制造了这起震惊全国的“330路公交车失踪案”。

根据王财富的供述,本案的经过大致如下:首先,他找到了同为通灵会成员,走阴差的风水先生张瞎子,此人名叫张敬文,外号“文爷”,在通灵会内部享有极高的声望。王财富拜托张瞎子在走阴差的时候,从枉死城中带出了三个厉鬼,这三人生前都是清朝咸丰年间的江洋大盗,总计杀了一百多人,被官府判处斩立决,死后化作厉鬼阴魂不散,被黑白无常亲自收押,关进枉死城。

张瞎子瞒天过海,冒着掉脑袋的巨大风险,将这三个罪大恶极的厉鬼带出地府,交给了王财富。在张瞎子的提点和帮助下,王财富掌握了控制厉鬼的方法,避免被他们反噬。

接下来,王财富想到了以前在“走影门”古籍中看到的邪法,他施法将三个厉鬼附身在了事先准备好的三具清代古尸身上,并让他们穿上清朝时的服装,伪装成拍清宫剧的演员,特地选在晚上九点二十分左右登上330路公交车。

至于为什么选的是330路公交车,而不是其他的线路,王财富对此解释道:“我对龙泉市的公交线路做过非常周密的调查,最后发现只有这辆车行经市民公园,而市民公园正好是地府‘界门’的其中一个入口。”

郝仁听到这里,大感困惑地问道:“‘界门’是什么东西?”

王财富瞟了郝仁一眼,不屑地回答道:“所谓‘界门’,用你们这些门外汉的思维来看,就是类似时空隧道的存在。它能在短时间内将某个物体传送到距离遥远的另一个地点,就好像古代神话中的瞬间移动。”

解释完“界门”的原理,王财富继续说道:“330路公交车通过市民公园后,我在白事店里接收到厉鬼发回来的信息,旋即通过超远程施法,操纵三个厉鬼爆发身上的阴煞之气,害死了车上的其他乘客。冲天的鬼气和强烈的怨念凝聚在半空中,汇聚成一股庞大的灵能量,打开了通往阴间的‘界门’。但是,我没有想到维持“界门”开启的时间十分短暂,330路公交车被吸入‘界门’后,很快从‘界门’的另一个出口传送出去。至于掉到什么地方,我也是后来才从新闻上知道的。”

一下午的时间,王财富道出了330路公交车失踪案的始末缘由,但还是存在很多有待解答的疑点

“三具行尸从公安局解剖室逃走,在地下停车场袭击警察,是不是你远程施法的杰作?”

听到尹忘川的问题,王财富不敢有所隐瞒:“没错,我一直躲在公安局的附近,伺机施法操纵行尸搞出动静。当我发现你们的人压制住三具行尸后,因为担心露出破绽,不得已之下才用了遁逃的法术,远程控制行尸逃离公安局,躲在废弃的钢铁厂中。”

这场审讯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尹忘川和郝仁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好结束了审讯。

来到公安局五楼的会议室里,郝仁当着一众领导的面,汇报了“330路公交车失踪案”的全部经过。

局长韩启明听罢,如释重负地说道:“这桩奇案,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

此时此刻,501小组的全体成员坐在会议室,回想起这一段时间的东奔西走,不禁感觉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正当大家以为事情就此结束的时候,一位刑警突然闯进了会议室,神色慌张地大叫道:“郝队,出事了!”

郝仁抬起头,一脸懵圈地看着自己的下属:“小王,看把你急的,有什么事慢慢说!”

这位叫做小王的年轻刑警,擦了擦额头上的豆大的汗珠,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场景似的,浑身颤抖着说道:“王财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