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语重心长地道：“这东西，是……九头蛇的妖丹。”
“妖丹？”威廉基斯一头雾水。
张凡却是若有所思。
修行人到了金丹境后，气海中就会凝聚出内丹，从此刻起，内丹也就是修行人力量的主要来源了。
而兽类如果能修炼，肯定也有类似人类内丹的东西，那就是妖丹了，各地的叫法不一样，但殊途同归，不管是人的还是妖的丹，本质是一样的。
妇人的脸上露出回忆之色，道：“这事还要从你出生那年说起了……我怀了你的时候，有一次外出散心，突然遇到了一只灰蛇，吓了我一跳，当时有几个保镖陪同我…，他们直接就要上前把蛇弄死。我怀了孩子，不想杀生，不想见血，所以就让他们停手，放走了灰蛇。这件小事，我一开始根本没放在心上。”
“难道，那灰色小蛇，就是九头蛇？”威廉基斯诧异地道。
妇人点点头，道：“没错，这是我后来知道的……九头蛇这种神兽，世间已经几乎没有了，加起来估计都不一定有三五只，普通人更是不可能见得到，我当时压根不可能把一条小蛇跟九头蛇联系起来。可回家当晚，我就做了个梦，梦到了一只的九头巨蛇，在我面前口吐人言，说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如果没有我的阻止，他就被打死了……”
张凡听到这些，不禁暗暗吐槽：这个九头蛇混得也太惨了，蛇和蛇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同样是九头蛇，人家圣林兰村的那只，在地下有个大房子，还干翻了五个傀儡，还跟张凡大战了一场，虽然死了，但也算是轰轰烈烈，对得起九头蛇的名号了。
再看看现在这只，竟然只是一条小灰蛇，还差点被几个人类的保镖打死了。
你说他弱吧，他打不过几个人类保镖。
你说他强吧，他竟然还能给孕妇托梦。
得亏威廉基斯的母亲已经嫁人，还怀了孩子，不然这小灰蛇，说不定要以身相许了呢，来一场阴格兰版的《灰蛇传》？
“报恩，怎么报恩？”威廉基斯又问道。
妇人接着道：“在梦里他只是说要报答我，然后让我去一个地方，梦就结束了。我做了梦之后，还是没太当真，毕竟怀孕的时候喜欢胡思乱想，半夜梦到蛇，也算是日有所见，夜有所梦了，不足为奇。至于他在梦里让我去的地方，我也没当回事，正常人谁会把梦当真啊……”
威廉基斯道：“之后呢？无事发生？”
妇人道：“之后……第二天，我又做了同样的梦，梦里，九头巨蛇让我去那个地方，他要报恩。但第二次，我还是没太在意。可第三天，又做了同样的梦。每天都做这样的梦，我就不能不当回事了……”
“于是您去找他了？”威廉基斯问道。
妇人点点头，道：“没错，我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便去了他说的地方，是在一座破旧的宫殿里。我按照梦里的记忆，找到了一间密室，一切场景，竟然跟梦里的一样。在密室里，我终于见到了一只盘起来的大蛇，当然还是没梦里大，只有碗口粗……”
“只有碗口粗……”张凡听到这种描述，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喜感，但又却是挑不出毛病。
九头蛇在最大化的状态下，长百米，一个人环抱都抱不过来，碗口粗的状态，确实只能说是“只有”了。
“虽然只有碗口粗，但也比我前几天遇到的小灰蛇吓人多了，但当时不知为何，我竟然没有逃走，似乎有种直觉告诉我，他不会伤害我。”妇人接着说道。
“然后呢，他做了什么？”威廉基斯道。
妇人道：“他告诉我，他是一只垂垂老矣的九头蛇，冲击神级境界失败，神魂碎裂，即将陨命。只能一点点执念，撑着意识没有消散。临死之前，他想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所以缩小了身体，出来看看，然后就被我救了……总之，他快要彻底形神俱灭了。为了报恩，也为了缘分，他将妖丹吐了出来，说要送给我未来的孩子，还要认我孩子当干儿子……他还说，其实就算他再虚弱，也不至于被几个保镖打死。但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感受到了难得的温暖。作为九头蛇，他被视为邪恶之物，甚至忘记了感情这种东西。”
威廉基斯：“呃……当我干爹？”
妇人道：“我也不知道妖丹是什么玩意啊，并没有答应，但他二话不说，妖丹吐出来时，直接钻进了我肚子里。”
“好家伙，强行报恩吗……”张凡感叹道。
站在九头蛇的立场，把妖丹都送了，确实是最大的报恩了。
但威廉基斯和他的母亲，却未必需要这种报恩。
人和蛇之间的思维，终究是有区别的。
妇人继续回忆道：“妖丹进了我的身体后，我好紧张，但身上也不疼不痒，没有什么不适感，只是隐隐觉得，肚子里的胎儿发生了某种说不清的变化……后来去我还去做了检查，但什么都没查出来，妖丹到了我体内，就像不存在一样。”
张凡道：“妖丹应该是跟胎儿期的威廉融合了。”
妇人点头，道：“没错，强送了妖丹后，大蛇的气息立马变得更萎靡了，连说话的很难了。最后，他告诉我，我的孩子，会拥有天下无双的体质，会比任何人类都优秀，会成为最强的男人！说完，他就断气了，变成了一堆尘埃，缓缓飘散……”
“这话也确实不假，威廉融合了妖丹，就等于得到了九头蛇的优点。只是在普通人看来，他的体质太逆天了，甚至不像是人类。”张凡感叹道。
妇人苦笑道：“正是因此，威廉遇到了无穷无尽的麻烦。我根本不想他有什么最强体质，也不想他成为最强的男人，只想他平安幸福地度过一生罢了……但因为他融合了妖丹，所以他还没出生，就引来了许多麻烦。我见过了大蛇后，经常出现异常的胎动，家里找占卜师，算出家族有不祥之兆，少主将会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现在看来，这种占卜结果，还真准……”
说完她扫视了一眼家族的废墟和到处的尸体，确实，威廉给家族带来了灭顶之灾，字面意义的灭了，他亲手干的。
但这也不能怪威廉……
妇人继续说道：“由于以上的情况，威廉在肚子里时，就受到了家族的排挤，被视为灾星。当时的老家主还很信占卜，就更加对未出生的威廉不满了。占卜师甚至建议说，直接让威廉胎死腹中，才能保住家族。不过我苦苦哀求，他们才没让我堕胎……但这也更加注定了，威廉就算出生，也过不上正常的生活。”
“母亲……”威廉不禁眼睛发红，眼泪哗啦啦地掉，他难以想象母亲承受了多大压力，但凡母亲软弱了一次，他恐怕都活不到今天。
妇人道：“威廉出生的时候，也跟正常婴儿不一样，强壮得让人害怕，还伴随着奇怪的灰色武器，产房的护士都被吓傻了。这似乎更印证了，他是不祥之物。而他在小时候表现出的体质、性格，都跟普通孩童不一样，甚至更像个丛林野兽……后来，家族越来越排挤他，容不得他，而他也多次制造了麻烦，家族终于决定杀了他。我好不容易，从通过调包之术，送走了他，之后也是完全不敢去见他，生怕被家族发现……至于我自己，作为生出了灾星的女人，理所当然在家里是人见人嫌，饱受摧残……”
“母亲，你不用再怕了，以后我随时都可以在你身边，也没有族人会继续让你受苦了。”威廉拉住母亲的手。
妇人掩面而泣，然后看了眼妖丹，道：“只是我不知道，这妖丹为什么会自己出来了。他不是被威廉融合了吗？说起来，妖丹比我第一次见时，倒是缩小了一圈。”
张凡沉思了一下，道：“我想，可能是你并没有打心眼里愿意接受妖丹，威廉的骨子里也更希望过普通的生活，并不想变成这种像野兽的样子，所以才妖丹没有跟威廉100%融合吧。”
妇人若有所思，道：“张先生的意思是，必须我和威廉完全心甘情愿地接受妖丹，妖丹才能100%地融合。”
张凡解释道：“没错，最初，妖丹是进入了你的肚子里，你当时你不愿意的，这就注定了妖丹不能完美融入胎儿中。而威廉出生后，他也为自己的体质苦恼，也是加剧了这种不完美。这种事，讲究的是两相情愿。没有100%融合，那么妖丹和威廉就始终是两个事物，是割裂的。”
妇人若有所思，道：“如果，我当时心甘情愿，如果威廉也不讨厌自己，妖丹就能跟他100%融合了？若如此，他就真的能变成超级强者，拥有九头蛇的完整力量了？”
“应该是这样，从力量的角度上说，威廉确实错失了一个机会。他没能完全融合妖丹，只是吸收了一部分妖丹罢了，这也是为什么你觉得，妖丹缩小了一些。若是完全融合，妖丹就不是缩小，而是消失了。”张凡道，“吸收一部分，都让威廉拥有了碾压一切武者的实力，若是完全融合，他绝对比现在的我还强。阿姨，你觉得惋惜吗？”
妇人哑然失笑，道：“惋惜？有什么可惋惜的，如果有得选，我更希望没遇到过那自作多情的九头蛇，威廉本可以过得很平安幸福。”
张凡道：“你能看开就好……这妖丹其实也算帮了我们大忙，在刚才的生死之战中，威廉被激发出潜能，强行使用出了九头蛇的力量，才能化解危机，不然我们仨都死了。当然了，正因为妖丹压根就没跟威廉完全融合，所以当威廉燃烧了身体后，妖丹自己就出来了。妖丹和威廉不是一体同心，威廉的身体毁灭，妖丹也就不想在里面呆着了……”
“这么说来，这妖丹还是个自私的东西呢。”威廉基斯感叹道。
“这或许是九头蛇的本能吧，即便妖丹原本的主人死了，但妖丹的本能还是跟九头蛇吻合的。你就把妖丹想象成一条九头蛇，他寄居在你体内，你马上死了，还压榨他的力量，他肯定要跑的。”张凡道。
说完，他把妖丹递给了张凡。
这是九头蛇送给威廉母子的，不论他们愿不愿意接受，最终如何处置，还应该由他们决定。
现在妖丹脱离了人体，只能下一点点九头蛇的本能，自己并不能做什么事，只是静静躺在张凡手里。
“主人，你这是？”威廉基斯没明白张凡的意思。
张凡道：“妖丹给你啊，你自己决定怎么处理吧。”
“怎么处理？我恨不得把它碾碎！都是这破东西，给我带来了厄运，害我和母亲分隔多年，害我被当做怪物！”威廉基斯怒冲冲地道，说完把妖丹狠狠摔在地上，重重踩了一脚。
啪！
他虽然受了伤，但力量可不低。
威廉确实是跟妖丹分离了，但他曾经毕竟已经吸收过了一部分妖丹的力量，而且还被张凡指点过，所以已经得到的实力，并不会消失。
所以这一脚的威力，足以将铁球都踩成铁饼。
可他没想到，自己一脚下去，地都被踩塌陷了，妖丹却完好无损。
“焯，真是万恶之源。”
威廉基斯骂骂咧咧地道，然后把妖丹放在手心，双掌狠狠一拍。
啪！！
掌心之中的妖丹，依旧完好。
威廉能感觉得到，妖丹并不是因为很硬，才没被拍碎。
而是因为，妖丹好像能随意变形，自己拍下去的瞬间，妖丹就像流水一样分开。
手掌分开时候，妖丹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啪啪啪啪啪！
威廉基斯恼羞成怒，又是拍又是捶，半天都没毁掉妖丹。
张凡见状，提醒道：“我估计，这么硬打，是打不坏妖丹的，妖丹的本质是九头蛇的修为所化，是能量的集合体，很难靠蛮力将它打散。”
“算了，我也出气了，这妖丹还是主人你自己留着吧，我再也不想碰它，也不想见它一眼了。说不定，在主人那里，它能发挥出一些作用呢。”威廉基斯又把妖丹还给了张凡，提议道，“比如，主人吸了妖丹试试？你吸了它，境界会暴增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