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极疼爱苏禾儿。
她晓得阿渲来历不明,可若她不撮合他俩,待饥荒过去,这事儿传出去总归对禾儿不好。
再者,这几日观察下来,她瞧着阿渲也是个老实孩子,与其在外头挑,不如就便宜了这小子,只要她待禾儿不错,便是好的。
“我瞧着也不错。”
大林氏倒没想这些,只觉得阿渲人好,长得俊俏,故而认可了李氏此言。
李氏本就是个爽快人,见大林氏也认同此事,趁着苏禾儿去烤鱼的空档,朝着阿渲招招手。
“阿渲,来!”
阿渲不明就里,屁颠屁颠跑了过去,歪着脑袋看向李氏。
“阿渲呀,你觉着禾儿姐姐如何?”
李氏笑眯眯的,语气格外柔和。
阿渲歪着脑袋思索片刻,望向苏禾儿的那双眼里,仿佛盛满了星辰。
他璀然一笑,乐呵呵道:“姐姐自然是极好的,阿渲喜欢。”
“那,那阿渲以后可要对你姐姐好些呢。”
李氏说着,上去拉着阿渲在身边坐下。
“阿渲要好好对你姐姐,往后,你姐姐可都要倚仗你了。”
“姐姐对我好,我自然也要对姐姐好。”
阿渲并没往深处想,只觉得理所当然。
李氏见他如此,又叮嘱了几句,阿渲虽不明白她深意,却仍是一一应下。
“娘,婶子,吃鱼啦!”
二人之间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被苏禾儿的吆喝声打断。
几日来第一次沾染荤腥,虽不多,却也足够令几人满足。
吃了烤鱼,苏禾儿对着溪水稍作梳洗,打了个呵欠,找了个阴凉处靠着躺下。
刚盖上薄薄的被子,闭上眼睛,下一秒,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凑了过来。
苏禾儿眉头微蹙,睁眼一看,果然,来人是阿渲。
“怎么了?”
“怕姐姐冷,给姐姐暖暖身子。”
阿渲眨眨眼,下一秒,便弯成两道月牙。
“可如今天气很热。”
苏禾儿的语气带了些无奈,却又不忍拂了他的好意。
“那阿渲给姐姐扇扇?”
“不必不必!”
苏禾儿忙拦下他动作。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今日的阿渲有些不大一样。
“你今儿是怎么了?怎的突然如此热情?”
“婶子与我说,要我对姐姐好,我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好,只能尽自己所能了。”
李氏?
苏禾儿颇为震撼。
李氏为何与阿渲说这些话?
她虽见阿渲好看,性子也不错,故而对他确实有几分好感,可男女之情这一方面,她实在……实在是下不去手!
阿渲还是个孩子呢!
“阿渲,今日我娘说的话,别太放在心上,你年纪还小,不必去想这些事情。”
“姐姐这话,让阿渲有些为难,婶子让阿渲对姐姐好,姐姐又不要……”
“阿渲听我的就是。”
苏禾儿抬手抚摸着他的脑袋。
“那,阿渲听姐姐的!”
“乖,睡吧。”
两人安稳睡了一夜,次日清晨,又急急上了路。
苏大一行,人并不算多,因此赶路也快,也不过两三日,就赶上了村长一行人。
“哼,一介妇人,贪嘴成这样,你也该打!”
众人才抵达,便听见了苏王氏的怒骂,赵氏蹲坐在树荫底下,蜷缩着身子,好一副可怜模样。
苏禾儿冷眼瞧着,只觉得她活该。
人就是这样的,总有人仗着所谓辈分资历,欺压弱小,总有人狐假虎威,拿乔做大。
可真当那个向来被欺压的消失,原先狐假虎威的便遭了殃,成了下一个被欺负的对象。
因果报应罢了。
“大哥!”
率先发现一行人身影的是苏老四,他拍拍身上尘土,兴冲冲地跑来。
“大哥大嫂三哥三嫂,你们可算赶上了,俺们可担心了!”
苏家兄弟之间,感情到底是好,老大老三离队许久,老四老五还挂念着他们。
“娘……她如何了?”
苏大一开口,便是询问苏王氏的近况。
老四摇摇头,无奈道:“娘还是这样,你也瞧见了不是?”
“她身子骨无妨便好。”
“只是,粮食实在不够了。”
老四长叹一口气。
“为了省下粮食,娘也饿了许久肚子了。”
二人寒暄不绝于耳,苏禾儿只冷眼瞧着赵氏。
原是因此,难怪苏王氏如此打压赵氏。
对于苏王氏这般封建社会大家长而言,这年月,带着女人,就是带着拖油瓶,赵氏又极爱挑起事端,趁此契机将她赶走,也是好事儿一桩,还能省下一口粮食呢。
说起来赵氏也的确可悲,帮着苏王氏做了这好些事情,说抛弃,就抛弃了。
“俺们有!”
苏大说着,一面打开自己的粮食袋子。
“老四,俺还是觉得,咱们一家子在一块儿好,况且,娘的身体,俺实在放心不下,要不你帮俺撮合撮合,就让俺们几个回来吧!”
苏大果然还是放不下苏王氏,放不下这些兄弟们。
老四瞧着苏大兜里的粮食,瞬间两眼放光,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这,这娘肯定肯得,到底是骨肉血亲!”
“爹……”
苏禾儿却忍不住皱了眉。
“祖母那样,咱们又何必去惹她不快?”
“住口!”
苏大性子温吞,横看竖看,都是个老好人,可惜,太过于愚孝。
“你祖母那是为了咱们家,这样的话,以后少说吧。”
苏禾儿无言以对,只得跟随苏大苏三一行,来到苏王氏面前。
“娘,大哥回来了。”
“哼,还回来做什么?俺这儿可没粮食分给你们!去去去!”
苏王氏挥舞着拐杖,作势要赶走几人,却不料苏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她深深磕了个响头。
“娘,是俺不孝,俺与老三已反思过了,望娘饶恕!”
“大哥呀,当日是你自己要走,如今又死乞白赖地回来做甚呢?俺们现在粮食也不多……”
赵氏显然是不记打,仍上赶着舔着苏王氏。
苏大听了这话倒是不恼,扯开粮食袋子给苏王氏看:“儿子有粮,不用娘亲养着,娘亲放心!”
村长一行人这些日子缺粮食缺得厉害,苏王氏许久未曾见过这样多的干粮,瞬间两眼放光。
“娘!求您让儿子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