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了破庙,苏禾儿这才跟随着阿渲一起去清点带回来的物资。
除去干粮之外,还有些工具、武器,林林总总加起来,共够分配约莫一二十户人家。
最要紧的,是这些工具,足够供能工巧匠修筑沟渠,引水入城的。
有了水,农作之事,也可提上日程。
只是,要去哪里找这些能工巧匠,才是最要紧的问题。
“这个好办,我在这城里认识的人多,怎么着也是能给你们寻来几个的,实在不成,就在城门口贴张告示,让能者自主报名。”
老陈到底是资历老,办法也比他们多。
苏禾儿认同了此事,便叫人去办。
不过,另外还有一点。
“姐姐,但是,如果现在就让这些匠人去修渠,刚刚有些起色的棉衣铺子……”
阿渲略显忧心,眸底蕴着几分隐隐的忧虑。
他显然是担心苏禾儿的生意,毕竟刚有些起色,若是一时之间突然暂停,只怕往后想东山再起就难了。
苏禾儿却温和一笑,抬手抚摸着他的脑袋,柔声宽慰:“无妨,你去行商这段日子里,棉衣铺子产量已达标了,那些成品已经足够。”
有了苏禾儿这话,阿渲心里才有了底,微微颔首,同意了苏禾儿的决定。
告示张贴在城门口不久,破庙里便来了不少能工巧匠,都是曾经在这城市里有名的。
看着那一张张带着笑脸的面孔,苏禾儿顿感欣慰。
原来这段时间她的洗脑是有效的,迄今为止,已经有这么多村民,将这座城市真正当做自己的家了。
修建水渠需要图纸,凭借这些匠人的才智,不出三日,图纸便已画完,定下终稿。
这场声势浩大的修渠引水工程,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城中上下积极配合,短短半月,已初见成效。
匠人们忙着修建水渠,倒是无话,只是一群妇孺聚在一块,这话便多了起来。
入了秋,天气渐渐凉爽,几个婆子坐在小溪边,有的淘米,有的浣衣,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十分热闹。
“哎呀,你瞧瞧,谁说咱们这村子里就出不了才女的?这苏家禾儿,不就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嘛!”
“她厉害个什么劲儿啊?还不是仗着她有那么个好弟弟!”
两个女人坐在溪边洗衣裳,瞧着站在堤坝上指挥工程的苏禾儿,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嗳,是不是弟弟还不好说呢!”
一个婶子抱着一盆衣裳,扭着腰走了过来,硬是挤进了两人中间,将手里那盆衣裳搁在一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卖关子,仔细说说!”
那婶子见两个女人十分八卦,面上露出一分诡异的笑,朝着二人招手示意,让她们凑近些许。
她压低了嗓音,语气夹杂着些许隐隐的鄙夷:“俺听说呀,这小子,是那丫头捡来的,可没血缘关系那!”
“切,这我们早就晓得了,用你来说?”
一个女人翻了个白眼,颇为不满。
那婶子撇了撇嘴,又说道:“猪脑子,也不仔细想想,他们俩人没点血缘关系,还天天凑在一块,说不准就有什么事呢?”
听那婶子这么一说,两个女人也反应了过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是说……”
“哼!俺可不信他俩是清白的!”
“清不清白又如何呢?人家现在名利双收啊,早已是咱们比不上的了!”
有个女人看得透彻,幽幽的叹了口气,却糟了那婶子一个大大的白眼。
“名利双收?哈!这天底下可没有女人出来抛头露面的道理,你瞧瞧,那妮子日日对着一群男人,这名声要传出去,啧啧啧!”
李氏正抱着衣裳过来,谁料听见几个女人如此议论,心中怒火一下窜了上来,撇了衣裳,便走上前,张口就骂。
“如今这好日子过惯了,给你们闲完了是吧,在这叽叽喳喳的胡诌?”
几个女人循声望去,却看见李氏那张怒目圆瞪眉头立起的脸,顿时住了嘴,唯独方才说话那婶子,仍喋喋不休。
“哎呀,还真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想必呀,这女儿是什么样,老娘也是什么样喽?”
她瞟了一眼李氏,若无其事地洗着衣裳,口中依旧说个没完。
“要俺说呀,这苏二媳妇儿可说的没错,这苏家呀,怕是要完喽!”
“你这贱蹄子,俺撕了你的嘴!”
李氏被那女人气的犯了糊涂,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打,正巧被小金的奶奶瞧见,拉着几个淘米的女人,上来劝架。
“哎呀,苏大婶子,你何必跟这种人置气呢?这女人是出了名的碎嘴子,你与她置气,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这苏大婶子呀,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功夫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女儿是什么货色!”
眼看着小金奶奶刚将李氏劝住,那女人又开始嘴贱,几个婆子上来便呵斥。
“你也住口吧,若是没有苏大婶子的闺女,哪来你今日的好日子?有着闲工夫胡言乱语,倒不如好好洗你的衣裳!”
几个女人闹得不欢而散,此事也按下不提。
但今日之事到底是个祸根,种在了李氏心中。
不论禾儿是否在乎名声,这抛头露面之事合该劝她少做了。
她暗自思忖道。
这头李氏为苏禾儿的名誉与旁人掰扯,另一头赵氏也并不安分。
苏禾儿的名气大涨,连带着苏家的地位,也在这城中水涨船高。
可地位越高,也代表要做的事情越多。
自从苏禾儿在城中有了话语权,他们苏家也成了人人盯着的榜样。
身为榜样,自然要担起榜样的责任。
此番修筑水渠,苏家一来是苏禾儿的亲眷,而来有五个男丁,理所应当出了更多的人力。
赵氏也在那群帮着洗衣做饭的婆子之内。
趁着中午做饭人多眼杂,管理不过来,她拎着食盒,偷偷去找了养伤的甘龙。
甘龙的身子还未大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看着过来送饭的人,并非昨日的婆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