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微凉,整个村子都安静下来,只偶尔能听见几声,谁家娘亲喊孩子回家的叫喊声。
远远地就见一道身影站在莹白月光下。
姜黎挥舞手里鞭子,让小黄加快些。
“怎么又出来等着了!”
跳下牛车,姜黎赶紧上前扶住林之绪,触手的温度已经凉了下来,也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多久。
“看你许久不回来,就出来等一等。”林之绪似乎从不安中挣扎出来,连笑意都带着一丝牵强。
“我在城里有事情耽搁了!”
姜黎心里顿时酸酸涩涩,好不是滋味,“在外头站了多久,晚上饭吃了没?”
林之绪神色黯淡,“吃了,娘子你吃了么?”
“我啊……”姜黎一手拉着牛车,一手牵着林之绪微凉的手,“没吃呢,我带回了烧鹅,就是上次福运楼你说好吃的那个。”
“烧鹅好吃,你晚上再陪我吃点呗?”
“好……”
这一日林之绪又对姜黎撒了谎,王浩和杨勇走后,他们家的灶台就没热过。
河滩进行的如火如荼,以往河水湍急,没什么人敢轻易下河,现在河岸边上全是人,铺就的木板和石桥也逐渐成型。
干活的汉子便趁着中午休息时候,扯开渔网下河捞鱼。
大量的鱼在小船和渔网的驱赶下,往岸边游去。
听见动静的村民也不甘其后,纷纷拿起家里的家伙事跑到河岸边上抓鱼。
一时间岸边边上热闹非凡。
“老板娘,听说你往城里送鱼,俺们在这抓鱼你不会管咱们要钱吧?”
早上送完了鱼,草药的事有柳姑娘在忙着,她换上了新买襦裙坐在岸边上,看着一群人玩闹。
“不要钱!”
“只管抓!要是抓的少了我可就扣钱了!”
“哈哈哈……”
岸边上传来一阵哄笑的声音。
村民们以往都用看小辈,看普通农妇的目光看姜黎,这时候才发觉出来,人家光是往那里一坐,就跟他们不一样。
“老三媳妇,吃鱼对眼睛好!”
“你不给之绪整两条回去?”
“不了!”
河岸边上有年龄相仿的小媳妇,手里拎着鱼朝她喊着,“要不我这条给你!”
姜黎朝着岸边摆手,忽地身边站了个身影。
“娘子不喜吃鱼?”
“你怎么来了?”
林之绪突然出现,姜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自己家的事,男人不能总不出面。”林之绪道:“家里好像还没做过鱼吃,娘子不做一条试试吗?”
姜黎笑笑,河岸的风吹来,青绿色的河水里有数不清的河蚌,有她将来数不清的财富,也有林立强的尸。
“不爱吃。”
她嫌弃道:“我最不喜欢鱼肉的腥味了。”
“你怎么没穿我给买的新衣服?”姜黎忽然想起来。
林之绪没正面回答,“娘子穿了吗?”
虽说面前的人看不见,姜黎却拉着他的手,在自己肩膀上摸了摸,“是最简单的襦裙,淡蓝色的。”
“那发髻呢?”
“什么?”
“娘子今日梳了怎样的发髻?”林之绪的手顺着胳膊向上,到了肩膀停住,“穿了新衣服没有梳新的发髻吗?”
古时候,未嫁女儿一种发式,嫁做人妇的梳一种发式。
但这两种姜黎都不会,她只用简单一个发带固定住,方便好打理。
“你是说把头发盘起来那种吗?”
不知道自己盘发会是什么样,姜黎轻声一笑,“那个我手笨不会弄。”
林之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手在姜黎肩膀上拍了两下,“要是我能看见就好了!”
“三哥!三嫂!有客人来找你们!”
“你说什么?”
方才林之绪的话被杨勇岔过去。
林之绪收回手,声音依旧淡然,“没什么,来客人了,咱们去看看是谁。”
林之绪跟姜黎的交友不广,一时想不出谁能来找他们。
还没等从河岸边走远,江叙平就已经迎来过来。
“好家伙!这么大阵仗!”
“之绪,嫂子!”
江叙平望着河边有些吃惊。
“怎么突然来了?”林之绪问。
“今日学院休沐,我无事做,惦记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就过来看看!”江叙平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道:“我可是没空手来,带了好酒好肉上门你们夫妻俩可得好好招待我啊!”
江叙平漕运世家出身。
同时大宴数一数二的商人,他哪里不知道玉屏记跟福运楼是同一个老板。
只是上面哪一位他实在是搭不上线,只能靠着外祖家的一点薄面,跟玉屏记做些上不去台面的生意。
姜黎的一举一动,他全都留意着。
福运楼的掌柜跟她交好,江叙平自然警惕万分,生怕自己唯一一点机会也溜掉。
与此同时,京城。
周敬虔拿着学生给的书稿,眉心微蹙,“这个林之绪倒是有些意思,双眼已经看不见了,还能让老夫在京城听见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