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h赵掌柜面色一变。
紧接着胡启祥也走了过来,“这是怎么了?小姜,闹事的怎么会是你?”
姜黎方才只顾着紧张林之绪了,定睛一看,围着的伙计,大多数都是熟脸。
“是他们克扣我家举人的稿费。”
“拖欠稿费?”
胡启祥皱眉,“赵成乾,你过来!你不是说有人打砸书局,怎么成了拖欠稿费了!”
这阵势,这死小子是跟胡启祥认识。
赵掌柜张嘴就颠倒黑白,“胡说,大柜头,书局我管了多少钱,什么时候出过乱子,今天就是他们几个,嫌弃书稿的钱少,跑来这里闹,耽误了生意不说,还把我们的人全都给打了!”
赵成乾跟了胡启祥十多年,为人是有些滑头,但办事从不岔,胡启祥看了一眼中间三人问,“小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
“还有什么好说的!”
姜黎道:“胡叔,致远书局克扣稿费半字不差,在场众人皆可作证,今个要是你不来,恐怕我跟我家举人就走不成了!”
“对!”
王浩怒道:“他刚才还让……还让我跟林举人钻他的裤裆!”
“胡闹!”胡启祥目露怒色,“既是给书局写稿子,那契约呢,把契约拿来!”
林之绪的契约早已被赵成乾撕毁。
赵成乾自然不会到主动拿出来。
书局伙计,挨了顿揍,不吭声,假装没听见。
胡启祥四下看了一圈,已然是压着怒火,不用他说,福运楼的伙计就把一个书局伙计往书局里面推。
不多时契约和支钱账簿被拿出来。
胡启祥扫了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姜,是胡叔管理不善让你和林举人,还有这位小兄弟受委屈了。”
胡启祥刚掌柜,赵成乾立马不干,“大掌柜!”
“你闭嘴,我等会再收拾你!”
胡启祥从怀里掏出银票,就给姜黎,姜黎伸手推了回去,正色道:“银子方才给过了,不是我们的,我们多一分不要。”
胡启祥叹了一口气,他上午才刚收了姜黎几十颗珠子,下午就出了这事,他老脸上有些挂不住。
姜黎又道:“但胡叔你的这个书局掌柜还真是让人长见识,欺行霸市,欺凌弱小,我还从不知道你们福运商号是这么做买卖的。”
“既如此,那咱们往后的往来就断了吧。”
胡启祥看得出来,姜黎这事动了真火。
“今天的事,胡叔先给你赔个不是!”
“赵成乾!”他怒喝一声,“从今日起你这书局掌柜就做到头了!收拾收拾东西,领了这个月月钱就走吧!”
“什、什么?”
赵成乾满眼不可置信,“胡、胡掌柜,我、我可是跟了你十多年啊……”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就是得罪了个落魄的举人,还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怎么胡启祥就能不顾他干了十几年的情面,直接把他撵回家!
“赵成乾,我们福运商号最重声誉,你今日的事情实在是有损商号的名声。”胡启祥道:“你现在给林举人道个歉,来日你若寻不到应声,我自会看在十几年的交情上,给你出举荐信!”
“举荐信?”
赵成乾目赤欲裂,“谁要你的举荐信!商户生存依仗官家,我不信你不知道,今日的事情并不全是我的主意,我…我这么做不全是为了书局着想!”
“要不是、要不是得了那知府姑爷的授意,你当我会为了几十两银子故意为难他们?”
知府姑爷?
姜黎听出来了,这里头全是周贵那个小人在导轨。
“别在狡辩了……”
胡启祥冷脸道:“赵成乾,你现在给林举人他们道个歉,来日还能在吴州商界找个营生,若是不然……”
福运楼背后东家实力深不可测,生意遍布大宴南北,赵成乾比谁都明白,他今天若是不道歉,恐怕将来讨口饭吃都费劲。
脊背上林之绪下身的温度犹在,赵成乾咬碎了后槽牙,“林举人,王书生…是我对不住,我给你们道歉了……”
“好了,今天的事就到这吧。”
“都散了吧……”
胡启祥刚一摆手,不远处走过来两个官府差役高声道:“谁是林之绪林举人?谁是林之绪之妻姜黎?”
“我是。”
林之绪道:“有什么事吗?”
“你母林赵氏,长嫂林周氏,现在府衙状告你与你妻,打骂公婆,谋害你二哥林立强性命,现在跟我们走一趟吧。”
……
吴州府大堂里,林之绪跟姜黎站在一处,旁边脚下跪着的正是原告他的母亲林赵氏,大嫂林周氏。
“大胆!下列林姜氏,到了府衙见了大人为何不跪?”
第一个张口的正是,前一阵子刚见过的严师爷。
穿越前,姜黎曾在景区里见过古代官府大堂,这会身临其境,两排差役手拿棍棒站在两侧,上首坐着父母官吴州知府,也并未觉得多威严。
林之绪握住她的手,很轻地说:“娘子,别怕……”
“启禀大人,姜黎乃是我妻子,我乃庆隆十八年院试榜首,大宴律令在上,我乃解元,我的家眷自然也不跪!”
他掷地有声,双目虽不能视,但目光却坚毅。
“大宴律令本官自然晓得。”
陈知府沉声道:“林之绪,你母亲长嫂告你妻,目无尊长,打骂公婆,还害了你二哥林立强性命,这些你可知情?”
林立强早死了,这会恐怕在水底被鱼虾啃的只剩下骨头渣子。
姜黎不知道这婆媳俩,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风声,要不是林巧儿说走嘴,就是想诬告往她头上扣罪名。
“不知!”
林之绪淡漠道:“我与爹娘已然分家,即便偶有口角,也是内子刚嫁过来的时候,我二哥人在哪里,是否失踪我们夫妻并不知情。”
“不知,母亲与大嫂,如此诬告我们夫妻,是有证据还是听信了旁人蛊惑?”
“大人!”
林赵氏大呼一声,“大人,你可得为草民做主啊!我的二儿子…立强他出去那天,就是去了河边洗衣裳,那天村外河边就只有姓姜的这个小贱人一个人在!”
“不是她害了我的儿子又是谁!”
“胡言!”
林之绪驳斥,“二哥八尺汉子,怎能是我娘子一介女流能伤得了的?我知母亲担忧二哥,但人命关天,怎么胡乱攀咬!”
陈知府坐在上面,冷眼看着堂下站着的年轻人。
从他中了解元起,陈知府就动了纳他为婿的念头,他在吴州任上十几年不得升迁,若是有个解元姑爷,来日进京高中,水涨船高,他也能跟着一飞冲天。
岂料,这个林之绪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不识抬举,拒了他下嫁的女儿,在鹿鸣宴上当中下了他的面子。
现在他眼睛瞎了,现在有犯到了他的手里。
陈知府心里冷笑,即便他母亲所高不是事实,他也得让他吃尽苦头。
“下跪妇人,你状告儿媳害你儿子性命,可有证据?”
林赵氏哭唧唧,“证据!我有证据!今天她在致远书局一个人就打了七八个男人,寻常妇人哪里有这本事,我儿子就她害的!”
“就是她害的!”
姜黎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伤了人,她本意是为林之绪出气,却不想周贵的算计是连环的,在这里等着她!
“大、大人……”
这时候林周氏磕磕绊绊说话了,“姜黎跟我娘家在一个村,我与她自小就认识,她从前老实胆小,从没见有这么大本事,能打七八个男人!”
“她这么反常,是不是……”
她眼神对上姜黎的立马闪避,“被鬼怪妖邪上身了!”
林周氏算是说对了,姜黎她哪里是鬼上身,她是借尸还魂。
她哼笑一声,“青天白日,你倒厉害还能见鬼了!”
对于姜黎的身份,林之绪不是没想过,她与寻常农家女子太不一样了,果敢坚毅、凌厉聪明,无论哪一样都不是普通农家姑娘该有的。
可那又如何。
能在深渊沼泽里拉了他一把,始终站在他身边的,他才不管她是人是鬼。
就是山里的精怪,他愿意做那被迷了心智的书生。
“兔子急了还咬人,从进门伊始母亲与大嫂就对我妻子多番欺压,还扬言要把我妻子姜黎沉河!”林之绪道:“我妻子姜黎没有活路,万般无奈,才不得不分家!”
“分家之时,爹娘与大嫂没能吞下我的俸银,一直对我们怀恨在心,今日又空口白牙诬告她,母亲与大嫂若拿不出切实证据就是诬告!”
“还请大人明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