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挂在脸上,点点日光错落冠玉面容上,晃的姜黎心漏跳半拍,“什么话?”
“家有贤夫,夫人不置险地。”林之绪说,“柳姑娘没按时辰来咱家,我想着如果没有意外,我来接你,你应当也是开心的。”
“所以就来了。”
姜黎眼睛眨了眨,面颊腾起一团热气,“好、好端端说这么肉麻干啥……”
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
她听说过。
家有贤夫,夫人不置险地,她可没听过。
小举人这是变了个说法,规劝自己不让自己冒险。
琢磨出味来的姜黎心头鼓动,暖洋洋的,她几次打架都是为了林之绪,林之绪也都在场。
想来,小举人那么个自尊心强的男子汉心中。
自己看不见,还次次凶险都在,他心里应当是不好受的。
“好、好了,我以后绝不轻易打架了。”
姜黎不大好意思地说,“以后每次动手,我都先问问你,你点头了我才出手,小举人,你看这样行不?”
回答满意,林之绪抿着嘴唇笑了,“好,娘子可要说话算话。”
“嗯,说话算话!”
李德仁瞧着刚成亲的小两口,正热乎着,他们感情好,他当长辈的也跟着高兴,“行了,有话回家唠,老三家的,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正说着,方才在柳姑娘家见过的,小柳树村里正领着一群人跑了过来。
“慢着!”
“等会!”
看清来人,李德仁脸上笑容即刻褪去,“干什么!老吴,你领着这么一大帮人来,是什么意思?”
两个村子不对付都多少年了。
李德仁戒备了起来。
那姓吴的里正,也是个好面子的,他即好面子,又有求于人,语气十分别扭地道:“老李!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那你什么意思!”
李德仁竖起眼睛,“是要干架吗?真以为我们大柳树村人怕了你!”
吴里正,面皮抽了抽,“不干架!干架就你们几个还能打过咋地!”
“嘿呀!”李德仁撸起胳膊道:“别以为人多就怕你,有啥事赶紧说,有啥屁赶紧放!”
身后村民拉了吴里正一把,他瞄着李德仁身后的林之绪道:“是、是有事,敢问这位老爷是不是林举人?”
姜黎挑眉,咋还找到小举人头上了。
林之绪淡淡道:“在下正是,吴里正是有什么事吗?”
“咳,是这样的,我听说你家里做草药生意,连带着村里人都跟着有钱赚。”
都是种地的苦哈哈,隔壁村子突然富起来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小柳树人眼见着大柳树村的孩子送去学堂,姑娘出嫁多了嫁妆,日子红火了起来,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家里是有些草药生意,不过那都是我夫人在做。”林之绪说:“您问这个是想做什么吗?”
吴里正挠了挠脑袋,“是这样,我们村人口多,多余的空地方也多,要不也跟你们做做草药买卖?”
“咱们小柳树村的人,都老实本分,断不会跟你们做了生意,再把草药卖到旁的地方去。”
送草药的法子,都是从姜黎这里流出去的。
既然一家草药铺能收,其他的草药铺自然也收,别的药铺就算价格压一压也比被姜黎抽走的两成多。
小柳树村人都试过了。
他们学着大柳树村人,把草药送到药铺人家嫌弃不好根本就不要。
往常碍着面子,不好意思去大柳树村找埋汰,这下林举人跟李德仁都来了,可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哪怕搭上线呢,也是一点机会。
“您说的草药生意是我娘子在管着。”林之绪道:“这事我不管的,若是没有旁的事,我们就先走了,回见!”
“哎,等等!”
吴里正等人见林之绪压根不搭腔,着急拦住。
李德仁可不惯着,横着眼睛怒道:“姓吴的你干什么!来硬的是不是!”
“哎呀,老李!”
吴里正败下阵来,他豁出脸来,“咱们村都多少年不来往了,以往不管谁对谁错,都算我的,我今个跟你赔个不是!”
“咱们两个村挨的近,彼此是个什么情况,一清二楚,李老弟啊!”
吴里正无奈道:“咱们村人的日子过的都太苦了,姑娘都是送了人做童养媳,没几个正经嫁出去的,男娃娃更不用说了,除了种地干苦力,满村哪能找出来半个认识字的!”
“李老弟!李老弟!就算我求求你!”
“你跟那举人娘子说说,帮我们说说,也给我们点活路,哪怕你们村人吃肉,给我们点汤也行啊!”
吴里正说的确实是实情。
近年苛捐杂税逐年加重,老百姓的日子难熬,但凡能多挣点钱,不管多危险都有人去做。
每年码头上,横水河里,累死淹死的壮劳力无数。
可还是狼多肉少,说到底还是穷的。
“那不行啊!”李德仁叹气道:“老吴大哥,你说的我都知道,咱们村里的情况也才刚好上一点,分给了你们,我们就不剩什么了……”
从小柳树村出来,李德仁情绪明显低落下去。
姜黎跟着牛车,林之绪坐在他身边,王浩在后头不吭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黎啊……”
李德仁满面忧虑。
“李叔,怎么了?”
李德仁道:“村里的人都过的太苦了,前年大涝咱们村里还有,把儿女都卖了换口粮的,他们都是穷怕了。”
姜黎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了,“您是说他们私自卖草药的事?”
李德仁痛心点头。
她笑了,“这个我早就预料到了,有道是一样银子白样花,我把处理草药的法子交给了他们,虽说没签只给我送货的死契,但这么做我的确有些生气。”
“咱们送的草药本来就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只要用点心都能研究出来,假以时日卖草药的人就会越来越多,草药就会一文不值。”
他们这么做是自掘死路。
李德仁替村民求情,叫姜黎别把事情做绝,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姜黎没吭声。
她不是大丈夫,没有那个心怀天下的圣母心,别人敬她一尺,她敬别人一丈。
草药生意,还没闹开就已经有人找到姜黎头上。
“三儿媳妇,你说他们咋能这么不讲究呢!”杨勇娘拍大腿道:“这才跟着你挣了几天钱,就不往你这里送草药了。”
从前农户家房前屋后都种常吃的小菜,现在看种草药挣钱了,就把菜全都拔了移栽草药,满村子找不到几根菜叶子。
姜黎刚温养完河蚌回来,累的不行,瘫在躺椅上,慢悠悠地说:“杨婶,不跟他们置气,犯不上,反正您的草药我是一直收的!”
杨婶的两个儿子全在林三儿家领工钱。
自然跟姜黎站在一头。
“姜黎呀,你跟三儿成亲也好几个月了。”杨婶操心说:“钱不是一天赚完的,你也不能总那么忙,早点添个孩子才是正经的。”
“啊?”
姜黎大脑停顿一瞬。
“杨婶~”她拉长了音调,“我一个人又挣钱又照顾小举人,现在说这个太早了,等等啊……等等再说。”
“这咋还再说呢!”
杨婶喋喋不休,不放弃,“哪个女人家不生孩子,婶子说句不好听的,你嫁了三个赶的时候寸,要是他将来眼睛好了。”
“那还不得继续考科举,要是中了状元,再被别的高官家女人惦记上,到时候你咋整!”
咋整?
能咋整?
她给人家腾地方呗。
人心不可控,男人心更难猜透,时移世易,人在低处一个样,高处又是一个样。
姜黎可不信什么情比金坚。
“姜黎啊,你没摊上个好婆母,我家胜子还没娶亲,杨勇还早着呢。”
“你要是有了我还能帮着看看……”
杨婶正欲再说。
姜黎腾地起身,“那啥,婶,你尝尝这个糕点,我从城里带回来的,后院第二茬草药出苗,我去看看,你先做着哈……”
她溜的太快。
留下杨婶一个人发愣。
却不知,堂屋门口,林之绪站在那也不知听了多少。
家里房前屋后,也种了不少草药,快两个月的时间,第一茬都换了钱,第二茬姜黎没种那些常见的,而是领着杨勇和柳姑娘上山弄了稀奇的,菖蒲,石斛啥的。
菖蒲、石斛,这些东西都不好种,她也想了好些办法,全依仗灵泉水才成功弄出来。
柳姑娘提着水桶正在给菖蒲幼苗浇水。
王浩跟在后头,长袍鞋底沾了泥,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俩人你一眼我一语,也不知说的啥,那么高兴,都笑的那么开心。
姜黎不想回屋听杨婶念叨,也暂时不想见小举人,便卷起衣裳蹲在房后看俩人聊天。
等菖蒲苗都浇完了,柳姑娘才发现听墙角的人。
“姜姐姐!你怎么蹲在那?”
也不知姜黎在那蹲了多久,柳姑娘霎时间红了脸。
王浩稍微好点,却也有些不自然,“……嫂子。”
“你们继续,继续……”
姜黎站起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揉了揉麻掉的腿,心想,‘他们在干嘛?处对象?处那玩意有意思吗?’
怎么笑的那么开心。
跟捡了钱似的。
草药有小六操心,除却送鱼,姜黎整颗心都扑在河蚌上,温养珍珠也比往常更加勤快。
每次从河滩回来以后,她就跟水里捞的一样,满身虚汗,整个人累的不行。
好在不负她的辛苦,通过异能探查,大部分河蚌内部都已经结珠,大已经有小米粒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