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道。”陈知府道:“是下官上报给府台大人的,哪能不知道。”
“呵……”
李永年道:“我还以为陈知府整日忙着当三品大员的女婿,压根没记起来吴州百姓的死活呢!”
“李将军说笑。”陈知府忙道:“下官岂敢!岂敢!”
李永年站起身来,高了陈知府半头,倨傲盯着他,“本将军从不乱开玩笑,尤其是拿治下百姓。”
几句话下来,陈知府周身寒蝉,只盼着这煞星赶紧走。
却听李永年道:“陈知府,这两个人是重要证人,本将军现在把他们交给你,陈大人务必好生照料,千万别让他们死了。”
等李永年走出大牢,陈知府衣裳被冷汗湿透。
他姓李的把人往死里弄。
回过头来,却让他保住命。
陈知府瞥了一眼,人贩子皮肉耷拉下来一大条的胳膊,心里狠狠一哆嗦。
连质问他为何会纵马狂奔,还带上林举人的媳妇都给忘了。
李永年本就是为了孩童丢失案件而来。
事发之后,他已经火速派人,顺着人贩子逃走的地方开始追踪。
三天后。
陈知府一大早躺在床上,人还没醒,房门就被猛地擂响。
“老爷!”
“老爷!出事了!”
陈知府被惊醒极为不悦,揉了揉醉酒后抽痛的眉心,咒骂,“没点规矩!大惊小怪,什么事非得一大早不让你家老爷消停。”
门外严师爷脸色惨白,“大人!是李将军!李将军一大早派人来,说给老爷送了一份大礼!”
又是这个李永年。
陈知府咒骂,“姓李的他又要搞什么!”
“大人……”严师爷犹豫道:“您还是自己来看看吧……”
陈知府披散着衣袍,风风火火往出走来,府衙后院正当中,放了个黑乎乎的面袋子,丫鬟小厮扶墙呕吐,差役纷纷离得老远。
他心里打鼓。
强撑着心里骂娘,待到近前,只一眼瞬间血脉冲上头顶,脚下打颤大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李、李永年!”
三天时间过去,李永年日夜不眠,从逼问来的口供里顺藤摸瓜,把吴州城里的人贩子端了个干净。
那些人,他压根没想送来给陈知府审。
他却也对这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心中有气,竟直接派人告诉他,人贩子抓到了,给他送来的礼物不是别的,正是吴州抓获人贩子的嘴唇耳朵还有双手。
这一切姜黎全然不知。
只在一天清晨,刚推开房门的时候,见到家门口立着个高大的身影。
“林夫人,救命大恩,李某人没齿难忘。”
李永年躬身行礼,后送上一块玉牌,“若夫人与林举人有事,尽可以派人来西北大营通知我,只要我李永年能办到的,上刀山下油锅,必定万死不辞!”
姜黎对古代官职只了解个大概。
她猜这人官职必不会小。
有靠山,不靠白不靠。
她面容淡漠手下玉牌,“李将军,我救下你并非有意为之,也并未想过图些什么,今日您承诺我先行谢过,待来日若有需要您帮忙的,我再去找您。”
话不多说。
李永年翻身上马,对姜黎抱拳道:“林夫人,山河无恙,后会有期!”
姜黎转身回院,低头失笑,山河无恙,还当真是行伍打仗的将军。
“娘子,是有人来了吗?”
林之绪站在门边问。
“嗯,有个问路的。”姜黎道:“已经走了。”
山野乡间,哪里来的问路的,再有那踢踢踏踏的蹄声,显然来人是骑马来的。
姜黎没对他说实话。
林之绪纵心有疑虑,却也没有多问。
进入到九月,秋老虎热的骇人,家家户户避着火似的日头,赶着晨起落日收庄稼。
姜黎也不例外。
移栽的菖蒲与石斛收割,姜黎收好种子根须,待冬天的时候研究其他的用。
柳姑娘没了亲娘烦恼,气色日渐红润,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总穿一身男儿装,换上了女儿家襦裙带上了银簪耳坠。
姜黎瞧着她干活三不五时地往头上摸,便问:“你新买的?很贵?”
柳姑娘顿时羞赧,“不是我买的。”
“那谁买的?”姜黎乐了,“王浩?他送你的?”
这俩人每天都跟长在他们家似的,又是刚好情窦初开的年纪,有点什么简直太正常了。
“他什么意思啊?”
姜黎挑眉八卦。
提起这个柳姑娘面露犹豫,“我也不知道,这事也不好我主动开口。”
她如今有了钱,日子过的村里数一数二,从前路过都不带多看一眼的媒婆,也开始频繁往她家出入。
提亲的从城里做工的,再到各个村里的适龄青年,她不知道拒绝了多少。
若说是,全为了王浩,那也不全然。
“我弟妹太小了。”柳姑娘道:“我还想再看顾他们几年,等我弟弟靠上童生,妹妹定了人家再说也不迟。”
“还等啊!”
穿越过来这么久了,姜黎可算是知道古代人情,原主嫁给林之绪十七,已经不小了,十五六生孩子的比比皆是。
柳姑娘就只比她小了俩月。
屋里林之绪也问,“王浩,明年恩科你准备好下场了吗?”
王浩今年院试失利,仍旧是个秀才功名。
他是家里长子,爹娘苦熬多年就等着他一朝高中,一大家子好彻底翻身。
说起这个,王浩忧愁道:“今年已经失败一次了,我原想再准备三年,可明年圣上却加了恩科……之绪不瞒你说,我真是怕了。”
贡院里那九天可不是开玩笑的。
“既是加考,难度必然比不过今年的,考生也会减少。”林之绪道:“我的手札笔记,你好好琢磨,再有时政策论再加强一些,应该可以一试。”
“嗯……我再考虑考虑。”
王浩瞥了一眼,屋檐下柳姑娘的身影,银簪待在头顶一闪一闪的,他纠结道:“我娘一心想让我高中之后再议亲。”
他娘原话是,让他娶个官家小姐,最好日后在官场上有所助益那种。
“那你的意思呢?”
“我……”
王浩道:“父母辛劳多年,他们的意思我不敢违啊……”
“既无真心,那便注意些分寸。”林之绪道:“等第二册手稿结束,剩下的咱们拿到城里书局去做。”
林之绪话说的再明白不过。
对人家未嫁闺女,没那个心思迎娶,便没事别扎堆瞎撩拨。
到时候,惹得柳姑娘伤心是小。
姜黎要是因此不高兴,连累了他才是大。
晚上。
林之绪洗漱完毕,姜黎把汗巾盖在他头上,帮他拧干头发,“我瞧小六头上新带了个簪子挺好看的。”
“簪子?”
姜黎道:“嗯,银的,好像还是王浩送的。”
“娘子你也喜欢?”林之绪轻笑,“娘子若喜欢,那便带个更好的,白玉亦或是碧玺琉璃的都可。”
姜黎那是相中发簪了,是见着小六头上戴了新首饰,想起当初林之绪买的那根木簪了。
他那挑挑拣拣,珍而重之的神情,不时从记忆里跳出来,让她无端猜测。
是不是小举人在成亲前,就有了心仪的姑娘。
“我不喜欢太花哨的东西。”
她道:“白玉的吧,赶明个我自己去挑一个。”
她头上头发惯用布条捆着,到底是个女的,怎么可能对外貌定点不在意。
“那好,等你买完,我为你绾发。”
还没等姜黎抽出空来,去买白玉簪子,城里就来了大批量前来寻找珍珠的商人。
吴州城依旧人来人往。
三五成群的要饭花子,从身边路过。
姜黎不可控制地想起了被掳走的李顽。
那孩子……要是陈舜华没拦着她该多好啊。
“嫂子,这彩色珍珠你有多少?”
江叙平掌心放着几颗莹润,紫色、粉色,淡黄色珍珠,他有些激动地道:“彩色珍珠太稀有了,这要是能跟白珠一样多,那你可是发了大财了。”
他手里的彩色珍珠,是姜黎攒了好几个月,拢共就弄了这么二十来颗。
“正在研究,有点困难。”姜黎实话实说。
“没关系!”
江叙平道:“多久都可以等!”
他又想起了什么,语气薄怒,“嫂子,城里多了许多寻珍珠的商人,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姜黎道:“我跟玉屏记签了契约,断不会再卖给其他人,这你尽管放心。”
“我不是担心这个。”
江叙平说:“实不相瞒,前来找珍珠供货商,并不止一般商户。”
“还有我大哥……”
“我不确定是不是他本人来,他那个人……”
他眸中闪过怒色,“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大哥其人阴狠有余,狡猾不足,嫂子你若是对上他,可千万要小心些。”
“彩珠的价钱须得玉屏记那边定价。”江叙平说:“我不在吴州你跟之绪万事小心。”
“行,我知道了。”
另一边。
黄员外重金砸来说话慢半拍的老大夫,遭尽了苦头才捡回一条命,纵然能活下来,但伤口却始终不见好。
身体上脸上,各处终日冒着黄色的脓水。
简直臭不可闻。
陈知府强忍鼻子疼,听他絮叨。
“陈老弟啊!”黄员外道:“咱们在吴州几十年,还头一次听说,咱们这块地方能出珍珠那种值钱的好东西。”
说起这个陈知府也十分好奇。
他问:“老黄大哥,你知道珍珠是何人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