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苑当年是先太子詹事府的詹事,金跃文的庄子。”傅承庸面色沉痛下来,陷入久远的回忆当中。
先帝在位时,晟乾四杰乃是当时文坛的风云人物,皆是风流俊雅胸有韬略的经国之才,他们在晟乾皇帝身体有恙之时,辅佐太子殿下监国理政长达五年之久。
大宴皇族谢家一脉,子嗣稀少,先帝也只有三子一女,分别是当时的二皇子当今皇帝谢衍,大长公主谢岚,还有在川渝分封的亲王谢安。
“当年先太子以摊丁入亩奉为国策,在短短五年之内国库充盈,百姓负担大大减少,国情蒸蒸日上。”
傅承庸道:“但另一项国策改土归流,尚未施行,宫里爆发巫蛊之乱,皇后徐氏一脉尽数获罪,徐皇后为自证清白,自缢凤鸾宫,太子殿下受其母牵连,奉旨幽闭东宫,三月后,京城西山大营包围京城九门,以解救太子殿下为名,实行逼宫造反之事。”
“当年我还只是个翰林苑的编修,老师也远在江苏为父丁忧。”
“那时候我官位底下,所听所闻皆从旁人口中得知,待三月后老师回来,太子殿下自焚于东宫,以全对先帝的孝道,太子妃娘娘自刎殉情……”
“那场风波动乱死了太多人了,京城三分之一的世家皆受牵连,菜市口斩首的刀卷了又换,一条街的路都被血淹没,血流漂杵……”
提起当年的惨烈傅承庸面露痛苦,他道:“京城四杰,金、方、何、三家满门抄斩,唯一留有后人的只有薛志林薛家,我离京之前听说薛家后人,已经投靠阉党入了锦衣卫。”
“之绪你既然是被林大安夫妻在金家别苑被发现,定然跟金家脱不开关系,但据我所知,金家唯一的小孙子出事的时候,也已经六岁,所以你不可能是金家的后人。”
“那金家的人呢?一个都不在了?”
听了傅承庸的叙述,姜黎掌心微微出汗。
傅承庸摇头,“都死了,一百六八口全被斩首于菜市口,连尸首最后都被下旨丢进乱葬岗不许收尸。”
原本活跃的气氛,因为过于惨痛的先太子之事,变得沉闷不已,傅承庸和李永年也没心情在喝酒,便早早回去休息。
林之绪原本毫无头绪的身世,因为牵涉到十六年前先太子的惊天大案,变得更加扑朔。
夜里,俩人躺在床上都安静着。
林之绪的爹娘到底是谁,他们会不会因为寻找亲生父母,而惹来无穷的祸患,这些都不得而知,并且马上他们又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
未来惶惶,姜黎心中不安,伸手紧紧抓住了林之绪的手臂,“之绪,要是你爹娘正是金家的人,那咱们还找么?”
林之绪所想被她说了个正着,黑暗里,他的目光边的无比坚定,“找!不论他们是不是金家的人,既然在那场动乱之中,把我放进井里,必然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我活下来。”
“生身父母无可代替,要是他们临时前都为我谋求生路,那我岂有不找的道理!”
“那找了之后呢?”
姜黎的心因为林之绪的话开始砰砰跳动,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可能再不会是吴州乡间最普通的夫妻,她可能会因为跟林之绪相恋、相爱,而再无平稳安定的日子。
“找了之后,若他们真是无辜冤死,那我便要为他们沉冤昭雪。”林之绪说:“若是真罪有应得……那我便隐姓埋名,与你找处山间种田养鸡过平静的日子。”
“老皇帝都死了十几年了,这事恐怕不容易。”
这哪里是不容易,简直凶险万分。
忽地,林之绪闷声笑了起来,抱着姜黎的手臂愈加收紧,“后悔了?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姜黎平时跟他闹个小别扭,他都紧张的害怕姜黎走掉,现在这样有关身家性命的大事摆在眼前,却松口让她考虑。
“你觉得我会害怕?”
姜黎内心里,是想让林之绪放弃,但翻来覆去却找不到合理的理由,连一个字都找不出来。
生身父母,只要良知尚存,谁人能轻易抛弃。
哪怕是死了,也要为其鸣冤屈、正身后名。
“你不害怕,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怕,但我怕……”林之绪道:“我怕你觉得我麻烦,怕因为我卷入无边无际的危险之中,也怕……”
“还怕什么?”
这种敞开心扉毫无保留的交流,让姜黎心情愉悦,她道:“你成天板着个脸,其实暗地里的弯弯绕绕,比谁都多,我可没见你真怕什么。”
“我板着脸?”
“我弯弯绕绕?”
林之绪从没想过,他竟在姜黎心里这般印象。
骨节分明的大手在细腰间掐了掐,惹来一阵酥痒,姜黎伏在他的胸膛上咯咯笑了起来,“我哪里说的不对,你的嘴巴跟我养的蚌壳差不多,你不说谁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哈哈哈,你别弄,好痒!”
“不行!你不能这么说我!”林之绪又掐了一把,“今日心情太沉闷了,你别躲让我亲一口!”
“亲什么亲!都心情不好还亲!”姜黎躲过他落下来的唇。
亲密的事,他们平日里做了个遍,但今日的林之绪格外强势霸道,他伏在姜黎的身上,蓄势待发,像一只勃发的雄狮。
姜黎被他亲的喘不过气来。
身体麻麻痒痒的,想要躲,却被紧紧锢在臂弯里无处躲藏。
“别……”
往日矫健凌厉的身手,好像在他这里自动屏蔽了一般,根本无法阻止他的动作,姜黎身体抖动着,呼吸难耐指甲牢牢陷入林之绪脊背的皮肤上。
不一会的功夫,她便嘤咛地呼求出声。
林之绪指尖莹润一片,漫不经心地蹭在她向上推的里衣上,动作说不出的青色。
“娘子……”
他底哑唤了一声与姜黎的手十指交握,“刚伺候了你,现在该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