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林之绪为了报仇不要命了

还能怎么牵累?”

李顽勾唇轻笑,少年音掺上阴毒,轻飘飘地道:“老皇帝不行啦,若没有我扑的那一下,太子恐怕在阴司黄泉报道呢,他能怎么牵累我?”

“难不成杀了我不成?”

他与薛颖并肩坐着,两指头勾弄着绣春刀上的穗子玩,“这个东西,他可能暂时看了会大发雷霆,但是……他难道一直甘心一直当个瘫子?但凡他有想站起来的那天,那就是我的机会!”

果不其然。

李顽到东宫的时候,等了一个上午,才被放进去面见太子。

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太子寝殿就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太子在里面发狂发怒,东宫奴才跪了一地,还是曾道安进去,把李顽提了出来,闹腾了好半天,才算平息了怒火。

曾道安出来后,拿着宛如人腿的假腿,面容苦丧,“李公公,我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说你着什么急,你救了殿下的命,殿下还能忘了你不成,用得着你现在就捧着块烂木头巴巴来触霉头!”

“殿下一条腿本身就……你这不是上眼药呢么?”

司礼监王挺宠信个小太监的事,曾道安早有听说,但他怎么也想不通,就这么没眼力见的榆木脑袋,王挺看上他什么了?

难道就是因为生得好看?

李顽眼圈泛红,低眉顺眼地,小声抽泣:“我真没想那么多,小人只是想着……想这东西能让殿下站起来,就算不如从前,那殿下千金之躯,总能站起来行走,总比坐在木头椅子上……”

曾道安面露不信,盯着假腿满是嫌弃,“你说这东西,能让殿下站起来?”

“能!能的!”

李顽道:“我爹没死的时候就是木匠,这东西他给村长儿子做过,他也是小腿被砸,我是、是跟着他才学来的……”

李顽的爹早死了。

就算他真是个掺水木匠,这玩意只要能让谢明睿站起来,曾道安都不能直接给扔喽。

听他这么一说,曾道安把假腿拿过来,反复端详,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太可能,他道:“暂且信了你的吧,若是日后殿下真不嫌弃,因为这块木头站起来了,你的名字就算我不提,殿下也自然会想起来的!”

“小公公,你好日子在后头的,殿下品行高洁,今日发火都是暂时的,你慢慢等着吧!”

……

六林峰事件过去一月后。

林之绪拿着折子等在东宫寝殿外。

太子受伤以后一直不见外人,曾道安是除了太子妃和皇帝以外,唯一能留在身边伺候的人。

“之绪,这么急到底什么事?”

“道安兄,请把这个转交给殿下!”

曾道安拿过折子看了一眼,顿时浑身冷汗直流,他震惊问道:“你是疯了吗你?殿下看了这折子说不定会要了你的脑袋!”

林之绪目光坚定,表情执拗,“要是摘了我的脑袋能让殿下振作,那摘便摘了!”

“你……”曾道安感觉自己是个操心的老妈子,上要安抚情绪不稳的太子,下还要顾及这些坐不住耐不住的东宫众人。

他又仔细看了眼手中折子,表情严肃地说:“之绪,你这折子递上去了,朝中一半的人可就得罪尽了,远了不说,就是章丞相那边,老牌门阀是再也没有退路了!”

林之绪道:“老牌门阀,党同伐异,之绪的目标志向向来不是这些,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但我林之绪不是朝三暮四之人!”

“太子殿下是我认定要跟随的人!他的意志潦倒,我的志向便不可行!”

“六林峰之事,乃天均之数,劫难与痛苦虽然难熬,但正是决定命运的关键,也是殿下强大的关键。”林之绪铮铮地看着曾道安,“道安,我知道现在殿下不好受,肢体伤残,即便旁观的我,只是想一下,都觉得五内剧痛,可能六林峰的事,殿下现在备受病痛,尚不能顾及去想。”

“但你也没看透吗?”

曾道安掌心已然出汗,这番话便是他跟太子一同长大,便是他们是骨肉血亲,也不敢轻易宣之于口。

“之绪,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阉党和门阀在大宴的权柄已经到了顶点,百姓们的容忍也到了极限!”

曾道安肩膀被林之绪狠狠捏住。

他目光炯炯,“道安,我也是人,我家中有恩爱至深的妻子,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事临深渊总要有人挺身而出!”

“山河待整,朝纲待振,殿下要振作也必须振作起来!”

“前太子谢昭治国何等清明,尚且十七年未曾平凡,他都如此……”林之绪痛心疾首,“道安兄……你我心里都清楚,历朝历代的太子但凡没有走到最后,他们是如何下场!”

“林之绪!”

曾道安怒喝一声,浑身止不住地发抖,“你莫要再说了!”

掌心的折子因用力被捏到变形。

空气就这样安静下来。

良久之后,曾道安释然地笑了,他像是骤然间想通了什么,目光变得明亮豁达,“之绪,直到此刻我才知道,为何你是六元,你是状元而我不是了!”

“你这份殊死忠义,即便殿下发怒,责难与你,我曾道安就算拼上性命也会保你一二……”

“如此……之绪就先谢过道安兄了!”

林之绪说完便走,脚步落拓洒脱,唇角笑容却阴鸷桀骜。

苦厄困难,有太多支撑不下去的时候,这些几乎贯穿了林之绪的整个人生,他方才一番话,看似忠肝义胆,其实满腹算计。

谢明睿……即便他是太子,他是跟他父亲谢昭一样朗风霁月的人,那也不能让他复仇心的心减少半分。

那些横跨了十七年的噩梦和震撼犹如呼吸那般,早已融入进了林之绪的身体的每个角落。

压在他父亲身上十七年的污名还没洗清,他的目的还远没有达到,他怎么可能让谢昭倒下!

夜晚。

东宫寝殿散了一地的瓷器碎片。

谢明睿目光腥红,怒煞地盯着屋里的每一个人,那条假腿早就被他拿回来,绑在腿上,一次次跌倒,一次次再爬起来,试了千次前次,却始终在颤巍迈出一步的时候重重摔倒在地。

“道安……”

谢明睿颓丧鼻音浓重求助般地喊道,“你把林之绪的折子念给我听,只要孤还没站起来之前,就把他的话重复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