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命运的屠刀3

z8清河县洪灾过后清淤基本结束,林之绪他们跟随水军,一路往下到了渔阳,老百姓们见林大人终于到了自家门口,纷纷扛着能用的东西出来帮忙。

渔阳县情况比清河好些,虽只有一半耕地遭灾,却也有将近一万人被洪水冲走。

夏日知了叫个不停,人间闷热难耐。

浅水洼里滞留的鱼虾,山上的野菜,但凡是能吃的全进了老百姓的肚子,可赈灾粮一段断旧有大批量的百姓挨饿度日。

树荫下。

小男孩抱着一只大黄狗,抹眼泪,“大黄,弟弟要饿死了!你也逮不到山鸡了对不对?”

养了多年的大黄狗乖顺趴在小主人膝盖上,吭哧打着呼噜声。

小男孩又道:“我知道弟弟是你救回来的,我跟娘说了,给他起名叫小黄,以后他也是你弟弟了……”

小男孩抽了抽鼻子,眼泪滴在大黄狗眼睛里,他把大黄狗的眼睛遮住,举起手中捡来的破瓷,对准大黄狗脖颈,小声说:“对不起……我娘,我弟弟要饿死了……”

“大黄不疼、我不会叫你疼的……”

大黄狗呜咽一声,像是听懂了主人的话,并未挣扎。

“小弟弟,你干嘛呢?”

姜黎靠在大树干上睡的正香,被人嘀咕吵醒,她跳下树来,把小男孩眼睛吓的溜圆,发洪水以后,有太多人打大黄狗的注意了。

他以为从树上跳下来的人也是想惦记大黄的肉。

小男孩紧紧搂住大黄狗。

姜黎走进蹲下,伸手在那老狗头上摸了摸,轻声道:“这么乖杀了舍得?”

小男孩闻言哭的更凶了。

“我、我也舍不得!洪水来的时候,是它吊住我的弟弟,我弟弟才没淹死……”他哽咽哭着,“可不吃了大黄,我弟我娘就要饿死了……”

姜黎心中酸楚,手中凭空多了半袋粮,小男子倏地瞪大眼睛,连眼泪都忘了掉了,“你是神仙吗?”

姜黎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是呀,我就是从天而降的神仙,是因为听见了,你养的这条狗心中的祈求,才来帮你的!”

“帮、帮我?”小男孩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嗯,是来帮你的!”她把约莫三十斤的半袋粮食放到小男孩手里,“这些给你,你会安全拿回家,不被人抢走吗?”

小男孩倏地起身,胳膊在眼前一横,抹掉眼泪,“会!俺娘俺弟都在家等俺哩,要有坏人来,大黄会保护我!”

“那就让大黄保护你回家吧!”

京城。

因退耕养珠国策,秦淮河堤坝被官员蓄意炸毁,朝野震动,寒门党派在宫门前连续跪骂了好几天,宫中传来消息,太子监国下令彻查此案。

但令人感到蹊跷的是,太子殿下并未着令刑部,缉拿涉案官员提交京城三司会审,而是排派出了自己的亲信,奉上谕直接去了金陵,大有在金陵审案,将王挺在江南的势力连根拔起的意思。

大宴朝阉党为祸十余年。

还是头次有如此明确的苗头,让人感觉到王挺即将要倒台。

曾道安与江叙平放弃马车,一路策马仅用了三日时间就到了镇江,他们俩年轻力壮,这一路上几乎没怎么休息,可苦了刚提拔上来的新任布政司陈大人。

陈大人与江叙平在吴州时就是老熟人。

但江叙平很明显的没怎么愿意搭理他。

“道安兄,此次钦使你为主,我为辅。”夜里江叙平坐在火堆旁说,“想来你也听说过,我出身江南豪族,家里的漕运生意跟阉党牵扯颇深,此次堤坝被毁一事,我大哥恐脱不开干系。”

曾道安眼红映着火光抿唇不语。

江叙平继续道:“此番请求太子殿下,其实还有些私心。”

“什么私心?”曾道安抬眸问他。

江叙平惨笑一下,“家宅内斗,道安兄对此应当不陌生。”

“你是想着借着堤坝被毁一世,夺回江家漕运?”曾道安问。

“也不尽然吧。”

前二十年江叙平被压制的太久,心中仇恨根深蒂固,他道:“我想要那对母子死,可一想,他们若是被朝廷按律法惩治,一刀砍了又觉得心里不甘心。”

曾道安挑眉浅笑,手中木棍拨了拨火光,“我方才还以为你要说,审案过程中涉及到你的本家,会叫我网开一面呢!”

“没想到,竟是我多想了,你比我想的还要狠多了!”

永州曾家,大宴第一世家,其族中子弟何止上百,世家资源掠夺,向来阴暗残忍,江叙平回以曾道安同样的笑。

他道:“打蛇打七寸,一击必杀,这不也是太子殿下所需要的么?”

修整了大半夜,天将微微亮时,前方马蹄声震动。

由远及近,半刻钟功夫,一个少年从马上跃下。

“小春?”

江叙平惊讶。

跑了一夜燕小春浑身沾满露水,他朝着江叙平咧嘴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到曾道安手上,“曾大人,我家大人预料到你们会在这几日到镇江,他叫我过来送信。”

拆开信封,曾道安扫了几眼,蹙眉道:“江兄,之绪叫我们不必先到金陵衙门,让我们三日后在清河县河岸登岸。”

江叙平略微思考了下,摇头轻笑,“他既能让潘超这样难啃的骨头,在京城弄出来扳倒王挺的机会,叫我们三日后到清河也必然有他的打算。”

“若不然他也不会算的这么准,今日就把信送到你的手里!”

金陵织造局门前车水马龙,前阵子传言失踪的镇守太监白亭云二十七岁寿辰,大半江南的贵人汇集在此。

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在院子外面都听的真切。

姜黎与林之绪自然也受邀在列。

织造局内高鹏云集,之前的礼物流水一样往里送,林之绪这种五品的知府,只能坐在院子最角落的一桌。

有了上次抢了江家的经验,姜黎现在看值钱的东西都手痒,她扮成男装坐在林之绪身边,轻声道:“你说,这个姓白的会不会比江家还有钱?”

林之绪目光集中在院中一桌上,听了他的话视线收回,“应当差不多……据我所知,白亭云生活奢靡,贴身一应器物皆是最上等,好像连擦脚的帕子都是苏绣的。”

“那么值钱的东西拿来擦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