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颖呢?”
姜黎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问。
李顽想了下道:“今个王挺行刑,他应该是跟着顺天府的人在一块。”
“那晚上你叫他过来一趟吧。”
姜黎说完之后,就把话题扯开了。
等到了晚上,姜黎与薛颖说了,想要继续深挖王挺家产的事,薛颖明显不太上心的样子。
王挺一死。
太子谢明睿也十分愉快地接受他的投诚,对于他自己本人来说,有个知心人,前途也有保证,其实这样就很不错了。
所以说大部分人的命运走向,基本看投胎。
薛颖骨子里是个本分男人,但架不住他投生到了薛家,又鬼使身材,被命运安排进了阴诡莫测的锦衣卫,只要屁股沾上了那个位置。
平安顺遂?这辈子基本就没可能了。
薛颖并没直接回绝姜黎,说自己要回去想想,那姜黎就让他想想,转骨头她就告诉李顽,王挺很有可能还有大笔财富隐藏着。
李顽自然是跟姜黎一条心。
一听那老不死的还有钱,立刻答应下来,说自己回宫去就算掘地三尺都要挖出来点线索。
王挺之死,仿佛是给大宴这条早已浑浊的长河中,清理掉了最大肮脏、最恶臭的一条大杂鱼,太子谢明睿亲笔罗列阉党名单。
自东宫下令的那天起,雷霆迅速,京城那些阉党惶惶不安,锦衣卫的人还没上门之前,下达大宴各地抓捕阉党的人手就已经发了下去。
锦衣卫奉命抓捕京城所有阉党罪犯。
朝堂上沉珂血液以最后的速度被清理,一时间长安街血流注入,阉党一派官员的脑袋砍了十多天仍旧没砍完。
太子谢明睿的名声也因此达到了鼎盛。
俨然已有了超过当年前太子谢昭的趋势。
新旧两个皇帝的权柄交接,仿佛就在眼前。
陪伴一生的人死了,谢衍虽表现的有些淡漠,但自从王挺被行刑之后,他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
十月初三。
大宴金銮殿迎来了久违的主人,可能是感觉自己不行了,谢衍在他在位的第十七年,终于又一次踏上了那个坐拥整个江南的龙椅宝座。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銮殿上朝臣三呼万岁之声此起彼伏。
“众爱卿平身……”
谢衍瘦的十分厉害,龙袍穿在他身上,像是枯瘦的小孩偷了大人的衣裳。
“陛下,两江流域今年收成颇丰,农作物能超过往年的两城,今年的赋税有望在提前完成。”
“启禀陛下,西北犬戎异族本月初,老可汗王离世,由二皇子穆而帖继承王位,鸿胪寺现在还没收到犬戎王庭的朝圣公文。”
谢衍即便强打着精神,眼睛也是眯成一条缝,他静静地听着朝臣奏报,不发一言。
下跪朝臣,见皇帝病态深重、萎靡强撑坐在龙椅上,心里大约都有了数,时年才刚过五十的谢衍,恐怕是要不行了。
“启禀陛下,金陵丝绸与洋人签订的订单,第一笔货款已经封入户部账户,但有一项问题,海上丝绸之路,当初签订合约的时候,林大人曾与洋人许诺,丝绸离境之后,会由我大宴朝廷派水军一路护航……”
“现在的问题是,第一笔丝绸也马上要供货了,虽然是可喜可贺的一件事,但到底是要把商队护送到邻国港口,护送的水军派多少较为合适,派那位将领出去,才能不辱没我大宴朝廷的威仪,又能叫邻邦小国震慑……”
谢衍动了动嘴唇,“爱卿考虑的是,兵部唐尚书可在?”
兵部尚书立刻出列,“陛下臣在。”
谢衍道:“你与鸿胪寺的人详细拟个章程,提交勤政殿。”
“臣遵旨……”
“臣遵旨……”
大宴这个庞大的帝国机器,每天都会上演无数件事情,朝臣们此时,不约而同地对谢衍报喜不报忧。
禀告的全都是欣欣向荣,一派和谐的好事。
可就在谢衍马上要宣布退朝,他就要彻底支撑不住的时候,一道极为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陛下!”
监察院给中事陆诤赫然出列,撩袍跪倒,“陛下,年初六林峰上,您亲口答应重审先太子谢昭一案,雷继明六林峰行刺陛下,已过去半年之久,臣,以臣之命叩问陛下,打算何时重审先太子谢昭一案!”
在金銮殿上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质问,谢衍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怔忪地站在龙椅前方,
陆诤一言出,仿若平地一声惊雷。
百官齐齐大骇。
陆诤连连扣了几个头,石板砖被磕的砰砰响,“陛下,虽子不言父过,可也还有君无戏言,您既然答应了会重审先太子谢昭一案,就请陛下今日就定下重审的日子!”
“好叫,天下臣民知晓陛下澄清兄长冤屈之心!”
“先太子可是与陛下您一脉相承的亲手足啊!向来您也不想来日,百年之后,再无颜面对曾经对自己无比亲厚的兄长。”
“就连胆敢行刺陛下的雷继明之辈,都能尚且明白,先太子定然是被冤枉的,陛下你作为先太子的亲弟弟,难道就不应该为自己的兄长平反说句话吗?”
若说是一开始,陆诤的话是逼问。
后面就是赤裸裸的裹挟。
以兄弟之情,裹挟帝王谢衍,必须在他谢衍没咽气之前,在先太子谢昭的事情上给个交代。
“陆诤!”
谢明睿怒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