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顿住一瞬。
林之绪身上穿的是舅妈从前年就开始张罗,一针一线亲手做出来的衣裳,淡紫色的蜀锦外衫,内衬同色系丝绸长袍,白玉发冠是姜黎亲手给带上的。
以往林之绪几乎没怎么带过发冠。
姜黎问过,他说男子二十及冠,他虽然年纪到了,但未行及冠之礼就不能带。
可今早,他突然主动要带上。
姜黎问他为什么。
林之绪说,及冠礼须得父亲长辈赐福,带冠,行扶额礼,才算礼成,他的父亲不在了,他不想外公难过,也不想扶额礼假手他人。
让自己的妻子带上也是一样。
思及此,姜黎心头一片酸软,她抬手拆开林之绪坚硬的白玉发冠,墨色长发披散开来,姜黎将他头颅紧紧搂住。
“子女之于父母,乃是上天馈赠的礼物。”
姜黎轻柔地吻了吻他的额角,“我爱你,所以愿意与你鱼水合欢,与肉体无关,与子嗣无关,林之绪……”
林之绪抬眸看她,眼睛已经全湿了。
“姜黎……”
他很轻地说:“姜黎,我也好爱你,我好爱你……”
林之绪双眼透露着迷茫与姜黎对视上才燃起光亮,就像是他独自行走在漆黑的茫茫大雪中,终于寻找到一盏暖灯。
只为他林之绪一人亮起的一盏灯。
那站在大雪深处提灯等待的就是他最爱的人。
“姜黎……”
口齿间缠绵呢喃,林之绪将她重重欺在床榻里,姜黎不用半分反抗,所有的动作皆是迎合,任由林之绪在自己所有敏感的地方任意施为。
忽地,一声嘤咛,战栗伴随着潮水的一般猛烈的感觉,齐齐涌向四肢百骸狠狠冲刷。
林之绪就在小腹之下。
一片光洁的光景之间,姜黎手指重重插进他的发根,任是怎样用力都无法挣扎掉这股致命般的快感。
“林之绪……”
姜黎脖颈似濒死的天鹅般,高高挺起,未及落下,就被林之绪的大手托住后脑,火热的唇色带来一片陌生羞赧的水润。
她被欺负的又害羞,又无力……只得最后放弃抵抗,跟随林之绪的节奏,两眼迷茫地看着头顶水漾的窗幔海浪似的剧烈起伏不停。
血液在燃烧,一把压制了十七年的烈火,把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几乎吞噬干净。
—
夫妻俩在爹娘曾经宿过的床榻上抵死缠绵,直到天明。
第二天清早理所当然地没起来。
大年三十,一家人都瞪着他们小两口去拜年。
林之绪先睁开眼,干哑的嗓子开口道:“什么时辰了?”
“回王爷的话,现在辰时刚过,要奴才伺候进去伺候您与王妃起床吗?”
屋外突地想起婆子伺候的声音。
想起疯狂的昨夜,林之绪:“……”
这种大家大户卧房外还要搁人伺候的习惯,来多少回他估计都不能习惯。
姜黎察觉到动静,哼唧了两声,润白的肩膀下空无一物,她动了动在林之绪同样没穿衣的胸前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趴着。
“媳妇,起床了……”林之绪轻声喊了下。
姜黎动了动,不但没睁眼,连脸都整个埋进胸肌里面去了。
林之绪轻笑一声,把人往身上又抱了抱,肌肉相贴,带着暖烘烘的干燥感,林之绪也不愿意起床,但这不是在自己家里。
他贴着姜黎的耳朵眼低声坏笑道:“门口有伺候的婆子,可能昨晚就在门口伺候了一整夜,外公和舅舅舅妈都在等着咱们呢……”
姜黎静止了几秒没动。
迟缓的大脑被强制开机。
忽地想起来,林之绪封王了西北王,她现在也是西北王妃,他们不是在自己家,而是林之绪的外祖景宁侯府,舅舅舅妈他们都等着他俩去拜年行礼。
门口还有个婆子在。
等等……门口有个什么?
林之绪说什么,门口有个婆子站着伺候了一整夜。
眼睛倏地睁开,整个人猛地做起来,粉白的脸色蓦地被透红攀升,她飞快地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
“谁在门口?”
“一夜?”
一夜?
并非是姜黎反应大。
一夜疯狂的水乳交融之后,林之绪听见门口站了个婆子,反应也是差点吓丢魂。
还没等林之绪说什么。
门口婆子笑道:“回西北王妃的话,咱们大户人家都是这样的,主家房中彻夜都有人伺候的,您不用害羞,老婆子在侯府伺候这么多年了……”
“连侯爷和几位少爷成亲洞房可都是老身伺候的呐!”
房门外的话音并未安慰到屋里的小夫妻半分。
林之绪:“……”
姜黎呆立如石像。
有了那么个身经百战的大活人在门口站着,他俩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赖床下去。
夫妻俩迅速穿好衣裳,拢好头发。
开门的时候那婆子乐得牙不见眼,好像这一宿,他俩就研究出个孩子来。
等到熬完丫鬟婆子伺候洗脸梳头之后,他俩再出去,宋府的人早饭都吃完了。
宋家阖府上下除了一个宋含章全都成亲了。
就算没成亲宋含章房里也有了两个通房,也不是啥都不知道的愣头青。
舅妈一见姜黎局促的样子,两眼笑弯了,“都怪你堂兄他们跟你喝到这么晚,之绪姜黎,赶紧过来用早饭,吃完了还得收拾收拾,准备晚上进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