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白亭云比他低了半个头,仰着脸偏头看他,嗤笑一声,“暴露身份?你觉得我会怕么?”
乌达的脸宛如乌云笼罩,咬牙切齿,“白亭云!”
这些犬戎人在白亭云眼里,宛如低贱的牛羊,他抽出怀中帕子,精细地擦了擦连到手腕上往下滴的血液,极度轻慢地道:“若不是打算跟我比试第三场,废话就不要说了!”
看台上的皇帝激动到眼眸精亮,“明绪!那人是谁?是西北王妃的表哥?”
林之绪道:“回陛下,是王妃的表哥!”
两国武艺切磋,反败为胜,谢明睿此时的虚荣心膨胀,“西北王,你家里住着样的人才,却不向朝廷引荐,岂不是埋没了人才!”
“若不是此次为国争光,朕竟不知大宴还有这样的高手在。”
“明绪堂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陛下,王妃表哥闲云野鹤生性不爱拘束。”林之绪扯的谎倒是与姜黎如出一辙,“她的娘家人只剩了这么个表哥,臣弟问过他,他不愿涉足朝堂,这才并未像陛下提及!”
谢明睿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就你会说!就算不愿意入朝为官,此番也我大宴朝廷立下大功,福安!”
皇帝朝着福安太监吩咐道:“大宴民间义士辈出,朕心甚慰,赏白银千两,绢帛一箱,明绪你再在兵部给他挑个挂名的职位,不必每日去应卯的!”
福安太监笑的两眼微眯,“老奴这就去安排!”
林之绪笑意不达眼底,“臣弟遵旨!”
白亭云苦守鸡鸣关,无人知。
以西北王妃亲戚的身份,假扮男人,却受到皇帝的嘉奖,简直令人讽刺。
天色已暗,方才的风云莫测也随着白亭云简单残暴的胜出,骤然收歇,皇帝兴致盎然,又把众人挪到了殿内。
皇后此时看白亭云的目光完全不一样了。
“姜黎,你这位表哥一表人才!”卫琅凤眼含笑,兴致勃勃,“京中尚有不少世家女尚未婚配,何不叫你家王爷,在兵部为你表哥安排个好职位。”
“他今日在陛
卫琅贴心地提醒道:“若是挑选个何时的世家女,来日也是你家王爷在朝堂上不小的助益,也好为陛下尽心尽力办事!”
皇后一番话可谓是掏心掏肺。
姜黎感激笑道:“多谢皇后娘娘,我表哥爱自由闲散惯了,今日有幸能在陛真不敢说。”
“至于他的亲事……”
她话头停顿了下。
且不论白亭云心里到底有没有人。
就是他的太监残破身躯,这辈子就注定绝无娶妻的可能。
“我表哥,心中一直有位心头挚爱,多年未曾忘却。”
姜黎的话刚一出口,白亭云立刻瞪圆了眼睛,杀人似的看了过来。
没有后宫的女人不爱家长里短,皇后也不例外,卫琅立刻挑眉来了兴致,“快与本宫说说,你表哥这么个画里走出来的人,得是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忍心拒绝得了……”
姜黎与皇后两颗脑袋凑在一块。
仿佛白亭云不存在。
当着当事人的面就开始扯起八卦。
经此一胜,大宴官员气氛高涨,宴席中举杯频频,犬戎人虽失了脸面,但好歹面上过得去,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在皇帝即将提前离场,宴会彻底结束的时候。
犬戎使臣突然站起来,“尊敬的大宴陛下,我等能为犬戎新王登基出使大宴,此乃我等终生荣耀,大宴皇宫金碧辉煌,令人心生向往,连声乐都如此美妙。”
“我们在大漠草原,听过雄鹰盘旋的风声,也听过牛角的雄壮,还从未听过如此美妙动人的音乐,臣为我犬戎大王,斗胆想陛下所求一物,还请陛下应允。”
犬戎使臣恭维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短短一段时间之内,谢明睿心情起伏剧烈,他双眼含混笑着瞧犬戎使臣,“有什么请求但说无妨就是!”
今日比武切磋,犬戎意在挑衅,又输的一败涂地。
方才那位黑衣男子,听福安在他耳边嘀咕,身体一条横着的筋被西北王的表哥给废了,往后就算康复也是再无武力的废人一个。
西北王府这次,不仅挽救了大宴朝的脸面,也拾起了他谢明睿散落一地不知该从何捡起的尊严。
犬戎使臣看了一眼大臣身后的曾侯乙编钟道:“犬戎远居大漠,还从未有过如此巧夺天工之物,臣想替我犬戎大王,求得这个乐器,还请陛下准允!”
殿上大臣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好不乐乎,并没有几个人真正注意到犬戎人像大宴皇帝求了什么东西。
或许是听见了,一听而过,也没觉得怎么重要。
不就是二百来个青铜做的编钟,给了就给了,他们大宴朝国力昌盛,又不是给不起。
可这种在中原传承马上千年,象征中原人精神的国宝,此番现世,已经是周阁老再三权衡的结果。
林之绪猛然起身,“陛下!”
谢明睿像是没听见他的呼喝声一样,寻着声乐之声醉醺醺地看向两排编钟,他眯了眯眼睛,只觉得自己今日的目的达到了。
大宴在他的掌控下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昌盛。
四境安定,国库有钱。
他比起他的不成器的父皇强上百倍。
“曾侯乙编钟?”谢明睿自傲地笑了下,“你可是真会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