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满口大义凛然,“楚王谋逆,必然是愧对宗庙万死不足以赎其罪,可究其背后原因,皆是因为西北王向陛下建议大举围剿海寇而起,才至江南动荡,陛下此举纵然初心利国利民,”
“他是陛下的亲叔叔,都没能在陛下登基尚未满一年,就遭至朝廷水军大军压境,不知大宴其他个地方藩王又该作何感想,假若其他地方藩王也效仿楚王谢安犯上作乱,那我大宴江山岂不是彻底乱了套!”
“西北王殿下,你向陛下献此倾覆家国之计,不知你背后是何居心?”
姓陈的字字句句,宛如青竹蛇口,黄蜂尾后针,挑唆西北王与皇帝关系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林之绪不动如山,端的一派淡定。
他一向如此,在皇帝跟前端得深明大义的外皮。
这个时候,说多错多,不如三缄其口,一字不说。
倒是江叙平一针见血地冷哼一句,“听陈大人这意思,楚王谋反都是西北王殿下指使的了?难道楚王世子意图窃取赤霄剑也他叫着去的?”
罗山也道:“就是,陈大人口口声声楚王与是陛下的亲叔叔,可他去年先帝驾崩借口推脱没来,今年的祭天大典不也没来,照陈大人的话,西北王殿下确实是能耐的很,人在京城都能操控一品亲王专挑朝廷有重大事宜的时候生病!”
读书人阴阳怪气起来,一般人压根不是对手。
可那个陈大人偏偏就不是一般人。
很快,他攻讦泼脏水的话锋一转,“西北王殿下有没有蛊惑人心的能耐,臣不知晓,可臣确确实实明白一个道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陈大人话语阴毒至极。
专挑皇帝与林之绪那点堂兄弟之间,从不敢挑明的龌龉下嘴。
“这天下谁人不知,西北王殿下生父是先太子谢昭,若不是二十年前突遭变故,此时坐在龙椅上的可能就是他!”
“陈宣堂!”
话题越跑越偏,谢明睿冷喝一句,神情已然不满。
可陈大人的嘴,仿佛开了洪水开闸了一般,堵也堵不住,非得以莫须有的罪名当堂摁死林之绪不可。
可林之绪真的是冤枉的吗?
朝堂向来备受赞誉的西北王,被人言语卑鄙人身攻击到了这个份上,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才回过头去盯着陈宣堂看了一眼。
他淡笑着说:“陈大人到底想说什么?当着陛下的面,一次性全都说出来便好,也省的你放着家里新进门的美眷不管,想本王的事想得夜半思寐。”
陈宣堂花高价弄走了害的老唐尚书马上风的续弦。
这事闹的满城经皆知。
已经有大臣憋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西北王骂人不带脏字,私事被拿出来朝会上讲,陈宣堂顿觉脸疼,一张麻将脸顿时涨得比棺材板还难看。
“西北王殿下,早朝之上,臣向陛下参奏的军国大事,您就算对臣不满,也不必如此下作拿臣的后宅之事出来说。”
“……哦?”
林之绪不咸不淡地笑了一声,“陈大人的家事不能拿在朝会上说,那你拿我父亲已故先太子出来挑事,就不算本王的家事?”
对啊,你陈家的后院算家事。
你陈大人口口声声家国天下,不也拿人家死去的爹做文章。
若论卑鄙林之绪可能略逊一筹,但要将阴谋诡计脏水原样泼回去,大宴朝堂堂六元,怎么可能比别人差。
陈宣堂自以为已经咬住了西北王殿下的尾巴,当着文武百官皇帝的面继续挑拨,“臣的家事,哪里能比得上西北王殿下的家事,殿下是龙子龙孙,您的父亲您是一眼也没见过,这大宴江山,这天下……您难道就没肖想过?”
“您对先皇,对陛下心中难道就一点埋怨丁点恨意没有?”
亲爹死的不明不白。
二十年后,沉冤得雪,也一样是糊弄过去。
谢明睿顿时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
楚王谢安谋逆,这里面的事,一步步皇帝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在他看来跟西北王八竿子打不着,倒是先太子谢昭……
不管陈宣堂怎么无的放矢。
有句话说的倒是对,若不是二十年前变故横生,现在这龙椅,这天下就是他林之绪的,他谢明睿充其量也就是同谢安一样,顶天了是个藩王。
皇位哪能轮到他,有他谢明睿什么事。
谢明睿沉吟片刻,陈宣堂的话显然是起到了效果。
“西北王,楚王谋逆与陈大人所说,你有什么想辩白的吗?”
林之绪很快回答,“臣,没有。”
“没有?”谢明睿眉头跳了下,他期盼着看着林之绪,被人这么诬陷,就一句话都不替自己说,不含冤?
哪怕替自己喊个冤枉也行啊。
谢明睿心底蓦地冒出个想法——他难道就这么相信朕?当真对父亲谢昭的死心底一点芥蒂没有?
“陈大人滔滔不绝说了这么好半天,你别一句没有,就把陈大人给打发了!”谢明睿佯装不满,目光定在林之绪身上仍如针芒,“事关皇伯父与楚王谋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你好歹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