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05薛颖动作飞快,林之绪还没返回西北王府的时候,他人已经在西城一处小巷子里。
日落斜阳。
他站在一处阴阳当中。
不远处的院门吱嘎一声打开,叫嚷声泄水似的吵闹出来。
“别打!当家的别打了!”
王婆子头发被揪着,脸上皮肉被提溜上去,嘴角流着血期期艾艾地求饶着,“那钱你不能拿去再赌了!二娃,二娃还等着这钱看病呢!”
“滚!”
“丧门星的老货!”男人满身酒气,拳头轮圆了就往她身上砸,“钱呢!钱都藏哪儿了!你不是才刚替大户人家接生过?怎么就能那点钱!”
王婆子被打得缩成一团,痛苦挤出声音,“当家的真就只有那么多!”
“就那么点?二十两?”王婆子丈夫明显不信,“骗鬼呢你!堂堂王府打赏的钱,怎么就能那么点!”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王婆子被打得奄奄一息后,男人在她身上翻出来点散碎银子满意离去。
院里冲出来个病态孱弱的姑娘,上前扑过来,哭着蹭掉王婆子嘴角血迹,“娘……”
“你……你怎么出来了!”
王婆子前胳膊还受着刀伤,经丈夫一顿毒打伤口崩开顿时淌了一地血,“回去!快回去!大夫说你的身子不能见风……”
一句话没说完,头顶倏地笼罩下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女儿顿时如折断的风筝那般,被人提在半空,仓促的叫喊全被堵在嘴里。
“王婆子?”
底哑的声音宛如夜行鬼魅,视线由下至上,黑色皂靴,血色滚云纹飞鱼服,是——锦衣卫。
另一边。
朝堂吵嚷一天大脑的沉闷劲还没过去,江叙平摇了摇脑袋说:“不是说明个给皇帝再出个调兵的折子,怎地着急回家来?”
马车还有两条街就要到西北王府。
林之绪面色雾霭阴沉一片,一张口险些把江叙平的魂吓没,“姜黎和孩子丢了。”
江叙平有些迟缓,像是没听明白,“丢、丢了?谁丢了?”
林之绪睁开一双淬冷的眸子,重说了一遍,“孩子,你的大儿子,还有姜黎全都不见了!”
“什……什么!”
江叙平平地一声叫喊出来。
半刻钟后,林之绪的马车听到锦衣卫的人报信,与薛颖汇合在楚王府邸。
“是接生的婆子出了问题!”
薛颖一只脚踹开,当初王婆子引着姜黎进入的楚王府侧门,“那婆子,因家里男人嗜赌成性,家里还有个常年生病的女儿要吃药,半月前被谢岚的人找上,收了二百两银子答应下来这事。”
林之绪面沉如水,一声不吭走在薛颖身后。
江叙平大脑宛如开锅,额头渗着汗,焦急万分,难以相信地问:“是……是我找来的那个稳婆?”
薛颖点了下头,“嗯……”
几人脚步急匆,行在楚王府的一路上,并未见什么特别。
“工部姓韩的!老子与他无冤无仇,看在都是金陵出身的份上才与他多吃了几顿酒!”江叙平痛恨万分地咒骂,“想不到他面上是寒门的人,背地里竟然受了谢岚的指使!”
“不只是谢岚!”
他们已经穿过后花园,来到一处偏僻之处,风吹落叶,楚王府曾经威赫一时的楚王府萧索一片,林之绪说:“谢岚与章骅互为倚仗,一丘之貉,她被关着,若无章骅在背后谋划,想对西北王府下手根本就不会这么顺利。”
“叙平……”
他停顿下来。
仅仅只过去了几个时辰,地上的血迹尚未干透,冰窖大门推开,浓稠血腥气扑面而来。
“抱歉!”林之绪说:“他们冲着的人是姜黎,却让你的孩子遭了连累!”
江叙平心底自然是火煎油烹,但他脑子也不是白给的,刚出生还没抱过几回的儿子出了事,纵然焦急万分,他还是道:“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能说无妨……薛统领不是说,王婆子把人都关在这了么,能找到就好……”
冰窖寒冷刺骨。
虽然只过了几个时辰。
他只盼着,孩子和姜黎能够安然无恙。
可没过多一会,里面搜寻的番子走出来,带来个令人心跌到谷底的消息——冰窖里除了,门口横陈着的六具尸体再无活人。
连死人也没有。
江叙平眼眸失措惊慌,“这……这怎么呢!”
林之绪倒是比他震惊不少,一只手重重拍在江叙平肩膀上,“别慌,薛颖不会说了,孩子已经被姜黎抢回来了,有她在会没事的!”
话是这样说,但天底下除了林之绪再没第二个人知道,姜黎是来自异世界,身负空间。
他越过不肯相信孩子彻底失去行踪,不死心地在冰窖里转来转去的江叙平,走到薛颖身边道:“薛颖,你今日来带的人都可靠么?”
用病弱的女儿要挟,姓王的那个婆子没逼问几句就全都招了,多年刑讯经验,薛颖断定那婆子面对锦衣卫不敢撒谎。
只是这冰窖里确实没找到姜黎和孩子的身影。
“可靠!”薛颖道:“今个的人,一般是王妃调教出来的,另外一半,是一直跟着我的能信得过。”
“那就行!”林之绪道:“一会带着你的人先走,要是有人向你打听,你据实相告便可,陛下多疑,我们的关系最好不要让旁人轻易拿来做文章。”
薛颖吃惊了下,“那王爷你……”
“我没事,本王的王妃,本王最清楚。”林之绪笃定地道:“她在这里失踪,最后定然还会回到这里,我在这里守着她。”
“去给李顽送个消息,记住小心些。”
打发走狐疑满满的薛颖,林之绪又花了好大的功夫,安抚住江叙平,告诉他若是林巧儿问起孩子,就说姜黎抱着孩子进宫陪皇后去了。
事关自己孩子的大事,江叙平定然心底放心不下,但看林之绪如此震惊,心底的惊慌也去了不少。
临别之时,他对林之绪叮嘱,“你确定,能在这里把姜黎和我儿子等回来?要不要再派几个人过来,他们敢这么下手,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