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姜黎稍稍回神,一想,柳姑娘陪王浩从村里穷苦着走出来,到头来这负心汉又娶了旁人,说是陈世美也没错。
逮着楚王妃楚王家眷,西北王妃身份暴露,就算有侍卫护着,一路上也有不少好奇的尾巴跟着。
就快走到菜市场门口。
隔着老远,姜黎就看见几个兔崽子的屁股挨在一起。
“我这卖了五十文!”
迟鱼掸了一把脸上的鱼鳞,肩膀拱了拱宝财,“阿渊那有不到八十文,宝财,你这有多少钱?”
宝财嘿嘿一笑,把整个衣兜翻出来,“我这啊……我这可比你们都多,我能卖了有一百多文!”
宝财又说:“启年呢,启年你卖了多少?”
范启年板着脸,他个子能比他们高出半头,侧过头往后面轮椅那瞄了一眼,立刻退开半步,与他们拉开距离,“什么卖?卖什么?”
“我可没跟你们下河抓鱼,三哥,叫咱们去堤坝帮忙,是你们非要去抓鱼,我劝都劝不住……”
宝财、迟鱼向渊抬起头来,三脸空白地看着这人,晴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呢。
明明鱼都是一起光膀子下河抓的,钱他也没少收,怎么眨眼功夫不说人话了。
“哎,你咋还藏着呢!”宝财才不管,伸出俩满是鱼臭味的爪子就要往范启年身上掏,“启年,快让我看看你卖了多少钱?”
“咱们这趟可是抓了不少鱼呢,少说也得有两百多斤,刚才那么多人,你还能一点没收啊……”
“两百多斤呢啊?”
忽地一道声音靠近。
宝财一门心思光顾着掏范启年的兜,没听出来,旁边迟鱼向渊,见了他们的王妃姐姐来了,还有白亭云白大哥一脸嫌恶地坐在轮椅上,一时间咳嗽的就差没把肺子给卡出嗓子眼。
“哎,还真没有啊!”宝财抠出范启年腰间的铜板惊喜到不行。
姜黎悄默声站在这傻小子身后,“那有多少啊?”
这时候白亭云也端不住了,别扭着一张脸要笑不笑的。
“我数数啊……”宝财就跟俩眼珠子掉钱眼里了,笑嘿嘿数开来,“二、四、十,十二……”
“哎,五十六个,启年你可以啊,竟然比阿鱼还多!”
宝财咧嘴高兴抬头的瞬间。
周遭空气突然安静。
一抬眼就见姜黎两个手臂抱着肩膀,挑眉看他。
轮椅上的白大哥,像是被他身上冲天的臭味熏到了一样,捏着鼻子把脸扭到一边。
身旁刚才还跟他兴致勃勃卖鱼的哥们们,也一个个成了耷拉膀的鹌鹑,纷纷一脸做贼心虚地眼珠到处乱飘。
宝财笑容定格一刹,撒腿还没等跑呢,耳朵就被狠狠揪住,疼的他龇牙咧嘴,“哎,姐姐!姐!我错了!”
姜黎都快被这几个臭小子给气笑了,手里可怜的耳廓整个扭了半圈,“错哪儿了?”
“错……错,错在不该背着姐,跑来、跑来卖鱼?”
宝财求饶得比什么都快。
其他小哥们可怜他的惨样,又辛苦憋着笑,纷纷退后半步生怕一个忍不住笑出声,自己跟他一样惨遭毒手。
“就错在不该卖鱼?”姜黎又问,眼睛扫了其他几个,凶巴巴地说:“你们躲什么躲,身上臭的都招苍蝇了,别跟我说你们几个没有份!”
向渊第一个认错,“姐我错了!”
迟鱼和范启年也紧随其后。
认错态度还不错,那姜黎也没露笑脸,手还拧着宝财耳朵,“光是偷摸卖鱼吗?别的就没错?”
宝财眼珠提溜乱转,露出小白牙,立刻就明白了,脏兮兮的爪子把范启年那点可怜的卖鱼钱,全捧到他姐跟前,“姐,卖鱼的钱都在这呢,都给你!”
他好讨好着说:“我们本来就是要给你的!”
迟鱼立刻紧随其后,捅了捅身旁的向渊把兜里的铜板全给了姜黎。
范启年见状,脸拉得更长了,怒瞪着宝财。
眼瞅着姜黎撒手,也不嫌脏、有味,把铜板全搜刮到兜里,范启年抽着脸颊,指着宝财无情拆台,“姐,宝财他还有,他身上钱最多,还有一百多文呢!”
“还有?”
姜黎转头又瞅着宝财,露出比山大王还渗人的笑,“宝财,我是缺了你娶媳妇的钱了吗?”
“哎,姐姐!姐!我错了!”
耳朵就要断掉的疼,宝财简直怕死了,还没等姜黎到跟前,两脚倒腾着一下子跑出去老远。
时辰不知何时日暮西山。
几人踏着夕阳,说说笑笑往金陵府衙走去。
战后堆积成山的政务,忙的林之绪头昏脑涨,一只脚刚踏上台阶,就听不远处传来欢闹的小声。
“三哥!”
宝财老远兴高采烈朝着他摇胳膊。
白亭云坐在轮一样,尽管不太明显,但林之绪还是看清了,他在浅浅的微笑,似乎十分享受此时安乐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