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正像白亭云说的那样，林之绪两口子好似就是来克楚王夫妻的。
谢安筹谋了一辈子，皇位天下，被林之绪在朝堂上翻云覆雨，折腾一场空，楚王妃隐藏市井，本来躲的好好的，就等着出海的船只到了，能遁逃到南洋他乡彻底远离大宴。
却不想，姜黎闲来无事逛个菜市场都能撞个正着。
林之绪听了王浩已经另娶他人，王浩的娘，还跟反贼的家眷搅合到一块，顿时脸色沉积，虽当时并未没多表态，可第二天就叫人去了台州，把柳姑娘给接回来。
但派到了台州的人，压根没接到人，倒是王浩一脸萎靡地跟着到了金陵府衙。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小六他们去哪儿了？”
姜黎这会对上王浩是半点好脸色也没有，语气凶的就差生吃了他。
王浩自知理亏，微缩着肩膀，“她……她性子犟的很，我同她说过很多次，秀儿只是平妻，她还是我王浩的正妻，我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抛下她不管……”
“谁知，谁知她竟要同我合离，我不同意，她就带着弟妹从家里跑了……”
姜黎的脸越听越寒。
“所以平妻你娶了，那个秀儿肚子的孩子是你的？”
王浩被这声音里的冷肃震住片刻，眼睛猛然瞪大，转头看向同样脸色十分不好的林之绪。
“之绪我……”他猛然想起来，自己与柳姑娘的婚事，在西北老家，是由林之绪与姜黎一手促成，可现在他却……
王浩被姜黎眼中迸射的杀气惊得舌头打结，“姜黎、我……自古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秀儿我本来，本来也是不想娶的，可我娘她着急要孙子……”
“你娘着急要孙子，所以你就娶了别的女人？”
姜黎嗤笑了一声，“你娘着急要孙子，所以你就叫别的女人怀了你的孩子？”
王浩目光闪烁，又自觉自己说十分有道理，“秀儿进门，就是我王家的人，同房……那不是、那不是很正常……”
自古男女地位不平等，千年以来尽是如此。
姜黎冷冷地瞥了王浩一眼，眼中满是轻蔑看不起，视线扫过林之绪的时候，半点没有变化，抬脚就要走出门去。
林之绪手心紧了紧，立刻叫了一声，“姜黎……”
姜黎厌烦地回头，只觉得一股火烧到了肺腑，“你别喊我！”
见了他们这些得陇望蜀的男人就来气。
林之绪：“……”
屋子里只剩下林之绪与王浩两人。
王浩也不避讳，直言道：“之绪，之前你叫我里应外合，打开台州大门，现楚王一党几近覆灭，你看能不能看在我开城门的份上，我娘……”
林之绪眸色淡淡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失望，他拍了拍王浩的肩膀说：“王浩，你糊涂啊！”
林之绪说的王浩心里都懂。
他既心里装着西北王这边，又想在台州快点站稳脚跟，娶了那个楚王妃的远亲，也不全都是受他娘何三娘的影响。
也有他自己的盘算在。
“之绪，你也知，我家境贫寒，一来出身寒微。”王浩语气忧虑，“二来，朝廷八品教谕的俸禄，实在微薄，自打搬到台州来，家里上下的开销，全靠着我娘子一人。”
“我好歹也是男子……”
“那就娶了那个女人？”林之绪皱眉。
官宦家庭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若是王浩的妻子与姜黎没也那层关系，王浩便是娶了多少个妾室，林之绪都不会对人家后院的事多言半句。
可世事境迁，现如今他们的地位身份与当初全然不同。
林之绪道：“我不知该与你怎样说，你才能明白，我曾暗自发誓，也曾跟姜黎许诺过，此生只她一人，便是子嗣、礼教权势横在我们中间，我也不会对世间其他女人多看一眼。”
“柳姑娘与姜黎是手帕至交，她们性情虽有不同，但骨子里的倔强几乎一模一样。”
林之绪重重地拍了下王浩的肩膀，“你在台州内应的事，我会向朝廷如实禀报，替你争取，至于你娘……”
王浩的呼吸紧了下，目光紧张地看着他。
“你娘我会把她摘出来，但王浩……”林之绪道：“我拿你当至交好友，今日的话也与身份地位无关，王浩，你有个这么行事糊涂的娘，有些话……”
“你但说无妨！”王浩，怯懦地笑了笑，林之绪如今已经贵为君王，在大宴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林之绪还拿自己这个八品官当兄弟。
那还有什么话是他听不得的。
便是再难听，他也愿意。
“出仕为官，清官为黎民百姓，贪官为仕途钱财。”林之绪说：“王浩你已经走上了这条路，要想好自己到底要什么，即便你一心只为仕途坦荡，也应有所取舍，你娘一介短视乡下妇人，她的安排你切勿再听。”
最初楚王府那边抛来橄榄枝，王浩是没想答应这门亲事的。
但那个秀儿主动与他私下见了一面。
虽是庶女，但高门大户培养出来的闺阁小姐，就是与柳姑娘、姜黎这种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女人不一样，她承认面对那样温柔雅致的女人动了心，违背了与柳姑娘成亲时许下的诺言。
王浩听了林之绪的话，只觉得羞愧，半句辩驳的话说不出。
“你娘的事，我这次可以替你遮住，瞒着不报，那个肚里有你孩子的女人，下午你就可以领回家去！”
“之绪你……”
藏匿叛贼多大的罪名，即便他大开台州城门，接应了朝廷的兵马，却也没想到林之绪能帮他致此。
感激的话刚要出口，就被林之绪给堵了回去。
此时的林之绪脸上淡漠一片，叫王浩无端感觉陌生，那份冷然就像他是与他从未有过交集的陌生人一样。
“只此一次！”
林之绪语气平静，但出口的话，却叫王浩心惊不已，“那个怀了你子嗣的女人，到底是跟反王有亲属关系，你有了反王血脉的子嗣，以后的事，是与柳姑娘合离，还是把那个女人彻底扶正成你的正室夫人……”
“都好自为之吧。”
以林之绪淡漠的性子，能与王浩说这么多，全是看在当初，他眼盲，王浩多有帮助的份上。
王浩这人胸无韬略，举棋不定，这些他心里老早就看得分明。
只是林之绪没想到他竟能糊涂到这个份上。
因着王浩这个负心汉，姜黎一连好几天都没个林之绪好脸色。
清早，姜黎刚躬下身洗脸，脊背一热，身后贴上来个人。
“娘子……”
她能清晰感觉到，男人在她背后蹭了蹭，“我跟王浩都说清楚了，以后跟他的交集也不会多，你理理我好不好？”
姜黎回过神来，还没说话，整个人就被林之绪摁在胸膛里。
“我知道你生王浩的气，恨他负心，每个人的命运不同，我们总不好管的太多。”
连着好几晚上，姜黎都背对着他睡，也就清早她睡得沉的时候，能把人捞到怀里好好抱抱，此刻香软入怀，林之绪只想即可抱着她，压在床上共赴巫山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