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林之绪被封亲王封号却是半点没变

林之绪掀开眼帘,略有深意地盯着燕小春说:“你都已经看得分明了,怎么还问。”

“那三哥你是不会叫姐去劝了?”燕小春又补了一句。

林之绪烦躁地抬手在他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崩,给燕小春谈的一咧嘴,他说:“行了,闭嘴,安静一会,我喝的头疼!”

林之绪何止是不想跟姜黎说,去劝柳姑娘不要合离。

如果可能的话,连京城都不想叫他去。

王浩明摆着,进京城都要带着刚出世的儿子,还有后娶的女人,柳姑娘若是不跟他合离,又伺候那个女人,还有担着家里的生计。

这样的境况但凡是个脑袋正常的都不会乐意。

更何况,人家柳姑娘又不是没法安身立命,缺了他王浩就不能活。

第二天清早,王浩瞧着手帕里,林之绪的亲随送过来的散碎银子,心里五味杂陈。

那个一直跟在西北王身边的小子说了:他们家王爷私房钱不多,就这五十两,还是从他几个小舅子身上搜刮来的,叫王浩千万仔细点花。

再有,柳姑娘临来的时候,叫他稍话了,叫王大人赶紧去金陵府衙把合离文书给签了。

她柳家的女儿,是断不会伺候丈夫的妾室,还伺候庶子的!

燕小春走后,那个叫秀儿的女人,走了过来,瞧着王浩手心里散碎的银子,有些嫌弃地说:“怎么才这么点?”

“连之前我们家,一顿过节的晚饭钱都不够?”

秀儿抱着孩子又说:“你跟王爷说了吗?柳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家里现在就一个婆子伺候着可不够!”

“你别说了!”

“要是觉得一个婆子伺候着委屈了,就赶紧去找你那些已经下了大狱的爹娘,我们王家养不起你这样的娇小姐!”

王浩吼完也不管后面的女人如何哭泣,出门就雇了一辆马车,催促着往金陵府衙赶。

一路上头脑昏昏沉沉,乱成一锅粥,等真见到了,早已等在那里多时的柳姑娘,王浩才彻底红了眼眶。

想是被吩咐过,金陵府衙后面的耳房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桌面上摆好了女方已经签好字的合离文书。

柳姑娘把和离书往前推了推,“签了吧,和离书签了之后,你我就再不是夫妻。”

和离书上字句虽委婉,但却像一把把刀子插进王浩的心脏。

顿时疼的他,呼吸都喘不过气来,他捧着合离书,眼眶通红悬着眼泪说:“娘子……你是下定了决心,不想要我了是吗?”

到底是结发夫妻,几年的夫妻情深。

柳姑娘把眼眶的泪忍了忍,“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了,你既得了子嗣,已经如愿以偿,合离书还是尽快签了吧!”

“结缘不合,想是前世冤家,反目生怨,古来相对,似猫鼠相憎,如狼羊一处……”

王浩红着眼眶,声音难免哽咽,“既已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以求一别,物各书之,各还本道……”

“各还本道……”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眼中蓄满的泪,到底是垂落下来,王浩哭着说:“歌声欢喜……娘子,柳儿,你离开了我当真欢喜吗?”

柳姑娘忍不住颜面呜咽,“你别说了!”

王浩见此,一个疾步走了过去,抓住柳姑娘的手,攥得死紧,“柳儿,你看着我,你当真舍得下我,舍得下我们结发夫妻的情分?”

他欲把柳姑娘搂进怀里,却被柳姑娘一把挣开,她吸了吸鼻子,眼中哀伤一片,“王浩,你我之前,走到今日不在情分,只在做人,合离书你还是赶紧签了吧!”

“只在做人?”王浩抹了一把泪,眸光发怒到些狰狞,“你的意思是,因为我要了儿子,不肯抛弃秀儿,就是做人不行?”

他嗤笑了下,“柳儿,你当真以为,这世间男子都能做到从一而终,只对一个女子矢志不渝?”

“难道不该是这样吗?”

柳姑娘彻底爆发,“你当初娶我许下的承诺不是这样的吗?”

“那谁说了,许诺了就一定要遵守!世间男子皆三妻四妾,我只不过是多纳了个女人,多生了个孩子,我有什么错!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做的,我哪里错了!”王浩吼了出来,“我们成亲这三年多,难道我对你不好吗?我对你有说过一句重话吗?”

“不能做到,那为什么要说!”柳姑娘胸口泛起一阵剧痛,“我嫁与你们王家,上伺候公婆,下伺候小叔小姑,你尊重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你……!”王浩眼裂瞪大,有些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自己爱中的妻子,会这样咄咄逼人地与他相争。

好没意思……

争来争去,她还是铁了心要跟自己分开。

王浩心里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他眼中浓稠感情褪去,定睛瞧了柳姑娘好久,半晌后,猛地提起笔,在和离书上刷刷写下自己的名字,又摁上手印。

“你与姜黎交好,想不到被她影响到如此天真!”

王浩带着几分憎恨,提笔在和离书又写下几个字,写完之后,毛笔被甩到一边,墨点随即斑驳落在柳姑娘脸上,“今日我随了你的意,且看你日后过的如何随你心意!”

哐当一声,房门重重地拍在墙上。

日头从窗子照进来,落在柳姑娘脆碎的身型上,王浩摔门走后许久,她走到桌边,想要把合离书好好收进袖子里。

却见,那人愤怒在和离书上,写下:“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峨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

选聘高官之主……选聘高官之主……

柳姑娘泪如雨下,他至今都没明白,他们为何会走到今天这步。

朦胧视线略在和离书最末尾,她盯着自己的亲笔签下的墨迹,淡然出声,“柳氏女……他到如今都没想起过,他曾答应过,给我取名字……”

乞巧那天,白亭云在房中坐立难安,翘首盯着门口,等燕小春把书本拿过来的时候,他瞧着燕小春那别扭的神色,十分断定,这小子指定是偷看过书里的内容。

但无论他怎么怒瞪着眼睛问,这死小子就说自己没看过。

夜里安静,因乞巧节热闹的声音,偶有传来,白亭云关上房门,脊背猛地抵在门板上,呼吸急促,心脏咚咚如擂鼓。

这几本春宫图,是江南某一位喜欢狎弄娈童的官员送给他的。

他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却从未打开来看过。

“表哥……”白亭云隔着书本,摁住乱跳不止的心脏。

他虽身残,但汪曾宪是个正常男人,与他在一起子嗣那方面,下半辈子肯定断绝了,即便有他也绝容不下。

即使是汪曾宪的亲生孩子,他也能提刀亲手了解了。他白亭云的一辈子,不允许任何人在自己最看重的情感里涂上半分污点。

但他还是想让表哥当个正常男人,想让他有正常的人伦之乐。

不安的心跳仿佛又快了,他就像个偷了辛密东西的小偷,两本春宫图烫手到不行,却心里如抓如痒,根本摁不住先偷偷看两眼的念头。

猛地打开书本,白亭云脸偏到一边,视线再慢慢挪回来。

他马上就要知道一些,正常男人不知道的东西。

等知晓了这些,等表哥出征回来,他便可……

“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

白亭云眉心狠跳,眼睛蓦地瞪得老大,口舌磕绊,“博、博学……”

他不敢相信地,飞速翻开书中内页,左右来回,上下看了好几遍,气急到冷笑,“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书被狠狠摔在地上。

书里面本该出现的,男子交媾,却成了论语,白亭云眼中杀意窜腾,书本因羞怒被捏到变形,他咬牙切齿地说:“死小子,到底还是偷看了!看我往后不扒了你的皮!”

烟里歌声隐隐,渡头月色沉沉。

返程在船上飘了两天,下船在镇江歇脚一晚上。

即便在夜里,镇江渡头仍是能看清战后的疮痍痕迹。

姜黎被林之绪扶着下船,回头就见,白亭云站在范启年旁边,对着几个抬担架的少年颐指气使,“眼睛往哪儿看呢!没看见

“怎么不护着点他的头,想要他颠死吗?”

白亭云骂着燕小春,脸色败坏的就差没上脚踢了,“腿!他的腿!被子都掉了,还不赶紧捡起来!”

许是,知道自己为何被骂。

燕小春鼓着腮帮子,愣是一句话不回嘴,任由白亭云泼妇似的撒野。

“他干嘛呢?”

姜黎皱眉问了一嘴。

林之绪挪回视线,咳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地说:“可能他每月也有心情不怎么好的几天吧!”

“说什么呢你!”

白亭云耳朵听的不详细,调转炮筒,朝着林之绪问。

惊得西北王殿下,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已经提前交人去驿站准备房间里,一共两间上房,一间给你!”

“这还差不多!”

白亭云哼了哼,架势无人敢惹,摆摆手施施然下了船。

京城一早收到消息,西北王返京。

朝廷六部头部官员,以及宗人府各位老王爷,赶着大清早整齐站在西直门迎接,其重视阵仗大的就差天子亲临。

可掷果盈车,引万千少女小鹿乱撞的西北王殿下,却在头天晚上悄无声息地进了城。

只留下燕小春这么个朝中熟脸,跟户部交接从江南带回来的财物的少年。

那些没堵到西北王的大姑娘小媳妇,手里的鲜花可不能浪费,西北王没等来,没关系,那西北王府车架上不是有个人在么。

而且是个长相不赖的少年。

全扔给他便是。

可怜了燕小春,京城大街走了一路,被姑娘们热情的花果扔了一路,脑袋上活活砸出来好几个大包。

京城未嫁姑娘们的速度不可谓不快。

当天下午就有世家的媒婆登门,询问上午那个代替西北王的少年,年岁几何,有无婚配,直把满心惦记娶媳妇的宝财给羡慕完了。

拍大腿闹腾了好一阵,被锦瑟揪住了耳朵,才肯罢休。

林之绪夫妻,在自己家里睡了一整夜安生觉,当天下午就被皇帝叫到宫里,一直待到了深更半夜返回西北王府。

如今他的地位,更上一层。

只是这名号……

“陛下已经册封你为一品亲王。”江叙平说:“怎地这封号也不变上一变?”

一品亲王,单字册封。

比如楚王,比如誉王,可林之绪是单字的亲王,却还沿用着郡王的名头,这里面皇帝的心思,实在是难以不叫人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