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感觉自己这会没睡醒，怎么大白天的就听见梦话了。
躺在床上养病的皇帝，听了他这话脸色憋得绛紫色，要咳嗽不咳嗽，两眼憋得鱼一样突出来死死盯着林之绪。
“我说是我的王妃姜黎！”。林之绪淡定地喝粥，还筷子神出去夹了一块酱黄瓜，“我的王妃与白亭云师承一脉，武艺了得，之前金陵危局得以解困，就是她带着我几个内弟杀到了城下！”
“我的小舅子，一共有五个，各个身手不凡，不输军中将领！”他目光瞅着皇帝犹豫了下说：“现在朝廷能挤出来的兵马就这么多，粮食好歹还能顶一阵。”
“但能够带兵的将领却找不出来。”
“叫他们去正合适！”
西北王的媳妇身份传奇，这个朝中官员自然有所耳闻，但就算再怎么能耐，她终究只是个女人。
张大人还未来得及发表自己的震惊。
另一边皇帝就咳嗽得昏天黑地，就连屋外头停在树梢的鸟都被巨大的咳嗽声给震跑了。
等了好半天。
林之绪一碗粥都喝完了，太医们又急吼吼地冲进来，已经有过经验的西北往殿下，屁股都没挪动半分，在张大人震惊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目光下。
他竟然还淡定的给自己盛了第二碗小米粥。
好半天的兵荒马乱过去之后，谢明睿靠在床头上，气喘吁吁憔悴地说：“明绪，你确定叫你家王妃出征，她……她能行吗？”
林之绪这会可算是放下了粥碗。
目光淡漠地回头与皇帝对视，他直言不讳地反问道：“难道皇兄现在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
一句话就把皇帝噎得半个字说不出来。
是啊，现在还能调拨出半个能顶事，能有把握击退犬戎人的将领，大宴所有的名将都在这一战当中，被杀殆尽，明明是精兵良将的家底，硬生生被他谢明睿给败光了。
“那要是……再败了呢……”
谢明睿不死心地又问。
这下连张大人都有些看不过眼了，皇帝一口气霍霍掉了大宴三十万精兵，三十万人，就算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整日流鼻涕大字不认识草包一个的傻子，都不会输得那样难看。
西北王妃虽然是个女的，但人家好歹经历过战争，没听人家西北王说么，就连金陵的危局都是人家带着弟弟们救下的。
现在还没出征呢，一张乌鸦嘴就开始胡乱瞎说。
张大人敢怒不敢言，低眉搭眼地扣着瓷碗边缘。
林之绪眼神很亮地闪烁了下，像是小孩显摆一样，朝谢明睿露出个十分幼稚的笑，“不会的，我娘子是福星，自从娶了她之后，但凡我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不成功的！”
西北王妃即将带兵出征的消息一出，再一次震惊了朝野上下。
当中反应最大的当属，宋慕屏还有姜黎的妹妹姜敏。
“姐，你要出征？”姜敏死死拉着姜黎的袖子，那架势好像她马上就要去送死，“打仗那不都是男人去做的事？你去干嘛？万岁爷还有姐夫，朝廷那些大老爷他们，为啥要让你去！”
“可不是！”
宋慕屏刚死了最疼爱的小儿子，整个人一天就跟霜打了似的，一听姜黎竟然要上战场，立刻母鸡似的护住姜黎，凶狠地瞪了自己表弟一下，“你们朝廷这些男人怎么回事？大宴的男人是都死光了吗？”
“怎么就让一个女人领兵挂帅！”
“姜黎是你的发妻，是你正正经经的王妃！让她去送死你也舍得！”
林之绪多希望这会白亭云或者其他谁在。
这俩担忧姜黎的女人，压根没见过她血腥暴力的一面，林之绪被宋慕屏吵嚷得耳朵都疼，叹气说：“表姐，现在的情势，让她去也是迫不得已！”
“什么迫不得已也不行！”
宋慕屏彻底急了，“你赶紧跟皇帝说，不叫姜黎去！不行的话，我叫你姐夫也进宫，我要是说不了你，晚些时候就让爷爷来，我看你是不是连你外公的话都不听了！”
宋慕屏一口气端出来一排长辈，企图压着他，不叫姜黎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战场。
可一旁的姜黎，却半点没有要解救他，帮他说话的意思，就端着两个肩膀，笑意吟吟地看着他被自己表姐骂。
“……表姐，姜黎非一般女子！”林之绪无奈道：“你没听说过，上次金陵之危都是她解的，还有现在军中的火器都是经她手改良而来！”
“她有五个弟弟各个骁勇善战，她去了就只是坐镇指挥，不一定非要上阵厮杀！”
他好言好语地劝解着，“天狼关依山而建，易守难攻，兵部已经出了详细的攻防计划，再加上京城那么多火炮的加持，不说万无一失，我的娘子，跟我的命一样重要，我怎么可能让她有半点意外……”
好说歹说总算是安抚住，宋慕屏和姜敏。
夜里金柏舟悄然回了王府，给姜黎送上来一份名单，“这些全是三大营中，跟丞相一党相交甚密的人，你出征的时候，小心着些！”
神枢营出征一半，金柏舟的第三营恰好并不在出征之列。
拿起名单仔细瞧了下，姜黎道：“行我知道了！”
这些年，金柏舟都暗藏在谢岚身边，为避免不暴露行踪，与他们往来并不多，他坐下语气有些忧虑地说：“皇帝这次病重，谢岚蛰伏了两年，她已经开始动作，联络朝臣，打算趁着这次朝廷战败，却粮大肆扩张自己的权势范围。”
“从你把江南在他们哪里撬过来之后，谢岚就瞄上了直隶与西北的地盘！”金柏舟道：“这个女人野心勃勃，从前只当她跟谢安沆瀣一气，但现在我确是看不出她到底要干什么了……”
自从亲弟弟谢安造反落得个满门惨死之后，谢岚一改往日奢华习惯，吃斋念佛，皇城中的大事小情都不见她出面，低调得比西北王还更像个清心寡欲的出家人。
林之绪淡漠地笑了下，唇边凉薄狠厉，“狼子野心，怎能仅凭一次打击就彻底收手，暂且先不用去管她，很多事情初见端倪，兴许是欲盖拟彰，但如果没到瓜熟蒂落又怎么能彻底斩草除根！”
金柏舟被林之绪眼中迸射的杀意惊得顿住一瞬。
姜黎道：“你们三大营被谢岚渗透的可真够厉害的了，这一眼扫下去，有一多半都是他们的人！”
三大营拱守京畿，里面又不乏世袭的世家子，自然与陈旧党派瓜葛牵连。
“这些人滚刀肉一样，最是不好打发！”金柏舟说：“你打算怎么办？”
姜黎指尖在名单上敲了两下，浑然不在意地说：“不怎么办，凉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