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世家百官勾结弹劾西北王林之绪

过年一家人都团聚在一起,西北王府好久没过这样团圆的一个年。

廊下家里几个孩子天真地来回奔跑。

白亭云弯腰把江静姝捞起来,刚一动,就觉腰身嘎嘣响了一声,完了眉宇便痛苦地揪在一。

“干爹!”江静姝叫了一声。

汪曾宪连忙走过来把他怀里的孩子抱走,“是腰又不舒服了么?”

自打回京,汪曾宪连皇帝赐下的抚远将军府都没去过,只打发了个副将,往府里送了点过年的赏银就算完事,直接大喇喇地在西北王府住下了,压根就没想着要避嫌。

就这么一下,把白亭云疼的额头都出了汗,“先别动,别弄……”

缓了好一会,汪曾宪才把他扶到廊下坐着,扔下一句,“我这就去喊李大夫来。”急冲冲地就走了。

银针收起,李佳科有些忧虑地说:“白公子,早些年身上旧疾太多,年轻不当回事,在加上西北战事这一场,勾得身体里旧疾复发,现在他的腰、腿、肩背的骨头都不太行。”

“你才三十岁的年纪,内里糟粕的就如老叟,若是再不好好调养,往后要遭大罪不说,再不当回事就养不回来了!”

可怜李佳科日夜守在西北王夫妻的卧房外间,还得照看着全府上下。

“北地苦寒,京城也没暖和到哪里去!”汪曾宪一张俩耷拉老长,“那要是回江南去,是不是就能好些?”

“那是自然!”李佳科说:“我的建议是,他这几日腰上复发,最好找个汤泉什么的地方好好泡泡,再加以针灸推拿,还能减轻些疼痛。”

一直站在屋子一角,旧不出声的林之绪眼眸一暗说:“那就下午便去吧,城外正好有现成的温泉庄子,亭云你要是待着闷,就让宝财他们陪你一块去!”

白亭云躺在床上,被众人注视着,一脸黑线,只觉得自己像个娇弱的妇人,他拧眉说:“我不去!姜黎没醒,我哪儿也不去!”

此言一出,屋子骤然安静。

李佳科和汪曾宪小心觑着林之绪的脸。

林之绪淡笑了下,十分温和,“去吧,姜黎把你当成亲哥,她是不愿意你满身陈伤,终日病痛,李大夫不也说了,她的病情见好,等真的醒来了,我立刻就派人叫你回来!”

便是这样说,白亭云也没吭声。

汪曾宪花了一下午时间,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这位祖宗说服了,收拾细软去城外庄子养伤。

王府门前,林之绪眸色极暗地对宝财和范启年说:“等下出城,马车到城外先转几圈,最好是往江南方向走,要确定身后没有尾巴跟着了,然后再去庄子。”

范启年一听他这样吩咐,轻松的神色当即紧绷,“那是不是京中发生任何事,都不能叫白大哥知道?”

“嗯。”林之绪说:“你我不担心,就是宝财,你千万不能说走嘴了,知道吗?”

宝财咳了下,“三哥,放心我就算心大,也分事情。”

“那好,保护好亭云!”林之绪拍了拍宝财的肩膀,跟汪曾宪隔空对了个眼神说:“去吧!”

送他们出门后,江叙平走了过来,“明日就是元宵节,再过两天就又要上朝了。”

他盯着地上欢闹的一双儿女说:“真羡慕小孩,没心没肺,天大的事情都挡不住他们乐。”

林之绪转过头来看他,笑得意味不明,“这么羡慕做什么?你要是想整日傻笑,也不是不行,叔叔养你几碗白米饭还是行的。”

江叙平震惊地看着他。

“你……”

远以为这人因姜黎受伤太重,命悬一线,不知何时能醒来,被打击得整日憔悴苦大仇深,却不想,他这会功夫还有心情开玩笑。

林之绪转过身去,摆了摆手,“快走,不然要错过晚饭了,我的傻侄女婿!”

窗子轻轻推开,清晨的寒风吹散一室旖旎,李云蔚拢了拢衣襟遮住吻痕满部的胸口,转身回了床榻见,折腾了一夜,章世昌脸上挂着泪痕仍旧睡的不安稳。

已经说不上多少天了。

她跟章世昌被困在丞相府的菡萏院里。

章小公子天真了前二十年,对父亲的教导奉为律条,一只活在被人刻意伪装的岁月静好下,乍然窥得一直仰望父亲的真面目。

一直来的天真世界骤然轰塌得惊天动地。

章世昌刻意在情事上拿她泄愤,夫妻两年,李云蔚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这份伤心欲绝里面,恐怕那那一碗避子汤,才是最让他委屈难受的。

“世昌……”

李云蔚弯下身去,轻轻吻在了额头上。

章世昌睡得太沉,一无所觉。

白皙的手腕上露着明显的红痕,李云蔚珍重地一下下抚摸着章世昌的脸颊,眼中浓重的不舍,转瞬凝结成了决绝。

“小桃。”

李云蔚拉开卧房门对从小贴身伺候的丫鬟说:“去把昨日哥哥送来的包裹拿来。”、

小桃哭的眼睛红肿,小声抽泣着,“好,小姐,我这就去!”

“嗯,等下东西拿来了,你直接回将军府!”李云蔚说:“傻丫头,别哭,又不是以后都看不到了。”

新年伊始,不管往日里如何争斗,到了这一天,满朝文武一片和气。

年前刚打了一场大胜仗,犬戎王主动求和要与大宴休戈百年。

谢明睿翩然而来,满面红光地坐在龙椅上,俯瞰着

上朝以后,谢明睿像模像样地说了些鼓舞人心的话。

朝臣歌功颂德。

往年新年复朝也都是这样一套流程,非一般重要的事情都不会拿到今天来说,为的就是图个一年顺风顺水的吉利。

可就在阿谀成堆的话语里,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陈宣堂出列正义凛然地道:“臣参奏,西北王殿下,任人唯亲,枉顾法度,置千古礼教于不顾,让西北王妃一介女流带兵出征,驱逐犬戎虽战事胜利,但大宴兵力强盛,在火雷火铳的加持下,增援此战便是派了寻常将领也会胜利!”

“男尊女卑,自古如此,西北王行事如此任性,若天下女子皆效仿之,长此以往,岂非天下大乱,乱了伦理纲常!”

陈宣堂此言一出,大殿安静得落针可闻。

“臣参,西北王殿下,罪名有三,任由凭女流之辈妄图功勋,这是其一,其二臣参奏西北王殿下,私自瓜分反王谢安封地,指使当地百姓怨声载道!江南道潘超几番效仿,搅得江南局面一片污糟,百姓与豪绅混为一谈,毫无门户可言。”

“其三!臣参奏,西北王殿下窝藏朝廷要犯,前金陵镇守太监白亭云,白亭云此人任金陵镇守太监期间,胡作非为,凌虐百姓,光是实在他手上的平民百姓多大几十人!”

“如此国之毒瘤,臣不懂,西北王殿下为何,偏要与阉人为伍!”

“以上种种,实乃欺上瞒下,祸国殃民,隐瞒圣听,还请陛下尽早将此国之大害褫夺封号,打入宗人府,以慰天下悠悠众口!”

陈宣堂一派豪言壮语,把西北王殿下批得体无完肤,简直罪大恶极。

不光是朝臣们懵了,就连皇帝也被弄得个措手不及。

“陈萱堂……”谢明睿拧着眉,“你确切地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回陛下,臣清楚!”

陈宣堂把冠帽脱在一边,舍身正道大义凛然地说:“臣,心知西北王殿下此人,惯会笑面虎行事,朝中不少大臣被其笼络,以为他是个云淡风轻,不把名利放在眼中的贤王!”

“但臣方才所奏之事,桩桩件件皆证据详实!”

陈宣堂说:“那名朝廷通缉的重犯,现在还在西北王殿下的府上,奉若上宾,好生养着,陛下只要叫人一查便知!”

“臣,以死谏言,恳求陛下,将此国之大害,绳之於法!吾皇万岁万万岁!”

前金陵镇守太监白亭云就在西北王的府上,这皇帝本人比谁都清楚。

西北那场御驾亲征,还是他拉下脸来,亲自调的人跟着出征。

谢明睿满脸寒蝉,强压怒火地说:“西北王妃为国出征,现人还在重伤昏迷,你这会洋洋洒洒,与朕说了这么些,弹劾西北王的罪证,你倒是能耐得很!”

“犬戎大军直逼天狼关的时候,朕怎么没看你这么厉害?”

“陛下!”

继陈宣堂之后,又站出来几个官员,言辞涕零恳切,“陛下,西北王妃纵与战事有功,但功绩再大也抹不掉她就是个女人的事实!”

“牝鸡司晨!”

“天将大乱!”

“再说那个白亭云,那是何人,那是与王挺不相上下的国之大阉臣,此等拿百姓的命如草芥的人,西北王殿下也要护着。”

“陛下,还请你睁开眼看看,西北王道貌岸然下的真面目!”

“他倒是真为了大宴江山着想,还是借着两次战事,全为达到先太子谢昭,生前并未推行下去的改土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