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绪停顿了好久没有说话。
倏地，他笑了出来，表情温和到了极致那种，眼睫深处几乎在一瞬间变红，他缓缓地顺着被子滑下去，头抵在姜黎肋骨位置，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此刻蕴含生命的地方。
“怎么了？”
“高兴傻了？”
谢明绪把脸转过去，声音闷闷的，鼻音有些浓重，“是有些……”高兴到不知所措。
当晚谢明绪半夜没睡，就差把那一小块肚皮盯出花来。
不过第二日，皇帝陛下就召集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详细询问怀孕会给皇后娘娘的身体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在得到太医院院正，和李佳科的一致答复：皇后娘娘的身体依然恢复无虞，可以顺利诞下子嗣的答案后，他仍旧没有半分松懈。
甚至撤掉了帝王寝宫延福宫一般的宫女太监，只留下信得过的李顽一人出入。
只让姜黎在空间里，每日喝着灵泉水，优哉游哉地养胎。
姜黎这一胎怀的十分安稳，她甚至连普通的孕吐反应都没有。
李顽窝在空间的沙发里两眼死盯着电视机打游戏，一边打，一边大声嚷嚷，手笨的就跟刚长上去一样。
“哎呦，我可不玩了！”
自从空间暴露给白亭云和李顽之后，空间便不再是只属于两个人的福地洞天。
期初，李顽和白亭云都要信了，姜黎不是人，而是什么修行千年的精怪或神仙之类的。
但后来见姜黎不愿意说实话，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不管神仙还是妖怪，反正他们每日接触的都是活生生的姜黎。
“真笨！”姜黎瞥了一眼电视机，嫌弃地把拿过来游戏手柄，上去就一路开大，直接一把胜利，“一个单机也能让你玩的这么菜！”
此时姜黎的肚子已经十分大了。
虽然九个月的身孕，但却只单单胖了肚子，四肢然劲瘦，脸颊丰腴了一些，她靠在沙发上，手柄仍在一边，刚要伸手去拿茶几上的葡萄，就觉得下腹抽痛了一下。
李顽见她伸手，立刻抢先一步，“哎哟，我的亲姐，你这个时候，可别乱动……”
姜黎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未动，人直接定在了哪里。
“姐……？姐？”李顽语气一下子急了，“你怎么了？”
腹部的疼痛骤然扩大，疼的姜黎额尖瞬间就起了汗，她一只手死死捏着李顽的胳膊，“李顽！我、我可能是要生了……”
“啊……”李顽惊得差点没从沙发上蹦起来，“生、要生了！这就要生了！”
太医是说过，皇嗣差不多要在半月内发动，但也料想过这么快啊。
先前太医耳提面命过的东西，一瞬间忘了个干净，李顽没了主意，“那、那咋办啊！”
姜黎皱眉瞪了他一眼，忍痛道：“出空间，去叫你姐夫！叫李佳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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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州节度使、肃川节度使，这两个带兵反抗的州府已经被李将军重兵压住。”时任兵部尚书的江叙平道：“现在国内大面积增兵，今日的军报上来，各地报名的人数已经超过二十万……”
谢明绪登基后，颁布一系列政令举措。
国防兵备兵役标准，大宴朝非战时，不强制服兵役。
国内所有参军士兵，除家中有寡母，男丁一人外，皆可自愿报名，各地军备胆敢贪墨军饷着，皆可在任意衙门举报，受理衙门无论官职大小，皆可向朝廷直接递送折子。
二十万的新兵人数已经不少了。
谢明绪食指敲击了下桌面说：“继续招募吧，一直到我们一开始定的五十万人为止。”
“现在的军饷几乎是从前的三倍。”江叙平道：“现在新朝刚立，圣上治下严明，报名的人自然不会少，五十万要是不控制人数，估计大宴得有一半的男人都跑到军中去混吃混喝，谁还苦哈哈的种地啊！”
退耕养桑的局面已经被先帝铺开，与番邦各国的贸易自然不能断。
谢明绪此时身穿一身明黄龙袍，周围威压在不经意间显露，“兵部的事你监管住，户部钱粮这边，罗大人……”
罗山死在那场荒唐的逼宫造反中。
不止周敬虔周阁老痛心到几度昏厥，谢明绪十分难过的同时，少了罗山的户部也十分舍手，他道：“等平定了各地节度使，大批土地释放到民间，各地动乱的局面就会大大缓解……”
有地在就不怕没人种。
百姓犹如汪洋巨鲸。
庞大危险，但也渴望安定。
“皇后的珍珠生意，已经在江南沿海，气候温润的地方开放出去……”
户部侍郎道：“就是这珍珠生产周期过长，但若假以时日百姓们掌握了……”
“陛下！”
“陛下！”
李顽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谢明绪只看了一眼，就立刻起身，紧张地问道：“什么事，这么慌？”
“皇后、皇后娘娘……”
一句话没说完，勤政殿里已经没有了皇帝的人影。
延福宫内，在宫中住着的姜敏和白亭云听见消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陛下！”
姜敏神情忐忑地请安。
心急如焚的谢明绪根本顾不上她，朝她点了点头，竟直接要往寝殿里面闯，却被太医给拦了下来，“陛下，娘娘此时正在发动关键的时刻。”
“产房血气浓重，恐冲撞到了您！”
古时，妇人生产最是脏污，即便是皇后娘娘生孩子，皇帝得等生完了再进去。
“让开！”
林之绪压根不管那些个，一把扯开太医的肩膀，大步向内走去，刚一进入寝殿内，姜黎忍痛的闷哼声就闯进耳朵。
姜黎那些曾身手重伤的画面，再次纷至沓来，他脚步吨滞住一瞬后毫不犹豫地向内走。
刚走到屏风后，就听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生了！”
“生了！”
“皇后娘娘生了个龙子！”
众人见到皇帝脸色煞白的冲进来，立刻跪倒在地，“恭喜陛下，喜得麟儿！”
“恭喜陛下！喜得麟儿！”
刚出生须臾还没包在襁褓里的儿子，谢明绪只掠过一眼，直奔床上面容虚弱的姜黎。
“姜黎，你怎样？”
姜黎呼吸急促，只觉得自己像是打了一场仗似的累，孩子出生的瞬间，她像是身体里卸掉了几十斤的分量，“累，就是有些累，孩子呢？”
没有生产完不惦记孩子的娘亲。
太医在一旁喜滋滋抽言道：“皇子殿下，正在擦洗身子，马上就抱过来给陛下娘娘瞧……”
许是因为有灵泉水的滋养，小皇子，并没有像其他刚出生的小婴儿一样，脸蛋抽吧丑得像个猴子。
不多会，姜敏和宋慕屏抱着孩子进来。
宋慕屏道：“瞧这孩子长的也太水灵了！我还从没见过那个刚出生的孩子好看成这样！”
姜黎艰难地起身，伸出手去想要抱抱孩子，被谢明绪拦住，“你先别动，我来！”
孩子刚抱到怀里那一瞬间，谢明绪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感觉。
他低头瞧着，儿子脸型与姜黎几乎一模一样，眉眼与自己十分相似的小脸，蓦地笑了，这世上又有了一个人，跟他有了血脉的纽带。
就好像生命至此有了传承。
他爹娘的血脉，他和姜黎的血脉全都融刻在这一副小小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