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了，仙君一定是把你那些问题都解决了。”
仙宫中央平台处，陆南枝扫视周围，金乌高悬，霞光万丈，除了仙宫周围有云雾笼罩，其他地方万里无云，难得的晴天。
江月白正操控着她用水幻化出的哈哈鱼，试图混入哈哈鱼群内部，结果一过去就被那群哈哈鱼群起而攻，打成一片水花。
哈哈~
哈哈~
哈哈~
鱼群无情嘲笑，江月白不解挠头，“明明一模一样啊，怎么又被识破了，回头问问仙君去。”
轰隆隆！
晴空绽雷，风云呼啸，陆南枝手中刚凝聚出的冰蓝色水雾都被狂风吹散。
陆南枝扫了一眼，摇头失笑。
她们在仙宫中修行已经三年有余，陆南枝也已经观察出天气变化的规律。
每一次天气放晴，就是仙君终于解决完江月白那些问题，心情舒展的时候。
然后过几天，仙君出来跟她们一起论道，小白的问题一多，天气就要阴沉下来。
之后的四十九天，天气变化往往是根据小白问题的难易程度来定的，只不过随着她这两年问题越来越深奥复杂，九河界的雷雨天气比前两年还多。
可见仙君的心情，真的很沉重，很烦闷。
虽然很对不起仙君，但陆南枝十分感激小白，因为小白很多问题也是她想要知道的问题，无需她开口‘得罪’仙君，就能知道答案。
而小白，明明知道怎么回事，还‘装傻充楞’，就是摸准了仙君的脉，知道他身为大乘仙君，若是回答不出元婴修士的问题，若是为这‘一点点’问题就发怒，有失身份。
小白就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三年仙宫修行，因为道蚀和仙君的教导，陆南枝对于水之道的领悟越发深刻，之前虽然拿到玄冥真水，却一直不能完美驾驭。
如今别说玄冥真水，就是再多几种不同特性的真水灵水，她也能一一驯服。
这时，周围云雾再次化作道道水流，形成重溟仙君的样子。
江月白眼睛一亮，无比热情的冲过去，拱手便拜。
“拜见仙君，您最近修行可还顺利？”
重溟仙君略显疲惫地抬手，示意两人坐下。
照例，重溟仙君先把江月白那一盒子玉简还给她，里面都有他的批注和解答。
之后，先问陆南枝这段时间的修行进度，解答陆南枝的问题。
江月白也不着急，笑呵呵的坐在旁边，翻看那一盒子玉简。
发现重溟仙君有些回答模棱两可，江月白就把玉简挑出来放右手边，看起来没问题的放左手边，之后再仔细查看，融会贯通。
重溟仙君一边看陆南枝演示剑诀，余光一边扫向江月白右手边，江月白每放一枚玉简在那里，重溟仙君的眼角就要跟着一抽。
仙宫周围白云转黑，天光暗淡，不一会就阴云密布，风雨飘摇。
重溟仙君深吸一口气，阴云稍稍开散，透进来些许阳光。
要不是江月白这些问题能够帮他‘查漏补缺’，重新审视自身一路走来对于各道学识的领悟，帮助他从细枝末节的地方转换角度看待问题，从而促进道果的成熟，他早就……唉！
大多数修士踏入炼虚期后，就会开始独自修行，因为道蚀的存在，不可过多接触其他修士，便也没办法敞开来论道，所有的一切都只能自己摸索。
重溟仙君确实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高强度又系统全面的去思考问题，本以为自身学识已经达到顶尖，此刻才发现，还有可提升的空间。
这一点之前不被察觉的‘空间’，就是他继续进阶需要填满的地方。
与之相比，心情郁闷，就郁闷了吧。
陆南枝的进步和提升，依旧让重溟仙君非常满意，收徒的念头愈发强烈，但是重溟仙君暗中推算过，陆南枝的命数与魔族有一丝牵扯。
在弄明白这一丝牵扯究竟预示着什么之前，重溟仙君仍需观察陆南枝一段时日，只希望他的亲自教导，能让陆南枝以后不误入歧途。
“你可还有什么问题要问？”重溟仙君问陆南枝。
陆南枝收好剑坐下来，看向江月白。
重溟仙君默默叹气，好吧，他知道了，问题都在江月白这边。
重溟仙君看向江月白，“你……”
“仙君，关于混沌生灵，您还是没跟我说明白啊，咱们都这么熟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您肯定早就看穿我的体质了，您觉得，我算是个人吗？”
空气凝滞，连哈哈鱼的哈哈声都被卡掉一半。
重溟仙君深吸一口气，他曾见过古籍成精，也是痴迷读书，吞食知识，但也没像江月白这么多问题，思维发散得让人根本摸不着规律。
“是什么，自然要问你自己，你觉得是便是，你觉得不是，纵然旁人认为你是，也不是。”
江月白蹙眉，微微点头，“也就是一个很辣的兔腿，如果我觉得不辣，那它就不辣，如果阿南觉得辣，那就是阿南嘴有问题。”
陆南枝面无表情道，“我不吃兔腿。”
重溟仙君吸气，“你这是歪理，未曾尊重既定事实，是……算了！”
重溟仙君吃过一次亏，这种问题讨论下去，没个十天半月，他都说不过江月白。
江月白一脸茫然，她就是想知道，以后万一有人说她不是人，她该怎么怼回去，拿仙君的理论怼，不是更有说服力？
重溟仙君有气无力得伸出一只手，“你还有什么问题，一并交出来，本君还要继续闭关。”
明明是他给她们答疑解惑，现在为何有种自己在领取修行作业的感觉，而且还是现场做不完，回去加班加点，挤时间去完成作业？
江月白取出一个新盒子，余光偷偷扫视周围，除了阴云更阴，并没有打雷，看来仙君已经适应了。
江月白递出装满玉简的盒子，小声道，“仙君，您先别着急走，我再问一个小小的问题成吗？”
重溟仙君挥手将盒子吸入袖中，感觉比之前沉些，他的心情愈发不美，周围的风儿也愈发猛烈起来。
“问吧。”
江月白凑近些许，小声问道，“我经常在书中看到诸如‘水利万物而不争，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之类的话，而您之前跟我说过，夺道只能夺同种和相生的道，相克的道果之间会互相冲突。”
“那若是您以水道道果为根基，发挥水能包容万物的特点，理论上，是不是能夺尽所有道果？万道归一？”
咔嚓！
一道雷霆猛地劈在江月白面前，重溟仙君身上气流激荡，瞬间将陆南枝和江月白护住。
整个仙宫的地面都开始剧烈震动如同沸水一样，周围阴云翻滚碰撞，雷鸣震耳欲聋。
重溟仙君确实被江月白‘口不择言’给吓到，他赶忙深吸一口气稳固心神，仙宫和天气才重新稳定下来。
“这个问题本君也不知，更没办法回答你，毕竟专精一道，守住一颗道果就已经足够艰难，若再贪恋其他道果，只怕会适得其反，自断仙路。”重溟仙君缓声道。
江月白垂眸，她是因为当初自己五行合一时，是用水灵作为根基，才成功融合其他四灵，所以就在想，上升到道果层面，是不是也可以这样操作。
陆行云培养这么多棋子，会不会就是为了吞噬别人的道果，因为她留下的那些功法中，不止一次提到‘求证鸿蒙’。
江月白想知道这样做的可行性有多少？
重溟仙君看向江月白，“之前是本君高估了自己，若如此与你相处三十年，只怕九河界不保，不如，本君给你换个修行之法。”
话音一落，重溟仙君屈指弹出一滴水，轻轻撞在江月白眉心。
江月白浑身一震，瞬间有种灵魂被打出体外的感觉，紧接着她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小白！”
陆南枝担忧地看过来，发现江月白双目紧闭，无知无觉。
重溟仙君站起来道，“放心，本君不会伤她，待她掌握水中真意，将那鲲鹏眼完全融合吸收，自然能够醒过来。”
“之后你自己在此处修行，仍旧是每隔四十九日，本君会来为你答疑解惑一次，剑道求的是专一，你可莫要学她。”
说完，重溟仙君散成云雾消失不见，陆南枝看着跟雕像一样的江月白，无奈叹气。
小白啊小白，什么都问，只会害了你。
你啊，自己保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