宺夜幕降临。
陈善宁被师父和东恒、亲自送到别墅正门口。
夜色里,占地几千平方的别墅如同城堡,灯火辉煌。
大门缓缓敞开,门内站着一排排女佣、保镖,全恭敬地朝着他们行礼、低头:
“少夫人!”
异口同声的喊声直冲云霄。
陈善宁站在车旁皱眉。
只是演戏,宗厉至于么……
东恒打开后备箱,去搬一堆的箱子,东西。
一群佣人保镖全部上前帮忙。
只是看到那一个个箱子里、装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时,皆是皱了皱。
红色蜡烛?红盖头?
怎么看起来这么土?
但当下谁也不敢表现出来,管家宋婶上前领着他们道:
“先生在忙工作,可能还有半个小时就赶回来,我先带你们在别墅里走走?”
“不必,劳烦带我们去大堂就行。”东清仪道。
宋婶领路,带着他们到达别墅大厅。
大厅两百多平方,长方形设计,挑高足有八米,中间悬吊巨大的水晶灯。
两边摆设浅灰色雕花鎏银法式座椅。
走在其间,宛若走在极致奢华的欧式宫殿。
三人衣着朴素,似乎与这里格格不入。
不过他们皆是神色平静,毫无波澜。
东清仪看了眼后,道:“阿恒,快去安排。”
“好。”
东恒从箱子里拿出一些东西,走到大厅正前方,将一块折叠的牌子展开。
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囍字,比人还高,繁复鎏金。
挂在墙壁上,恢弘的宫殿瞬间变得喜气。
陈善宁看得眼皮一跳,连忙上前阻止:
“师父,师兄,不用这样吧……”
“你别管,快去换套衣服,别耽误了吉时!”
东清仪说着,扒拉出一套衣服丢给陈善宁。
陈善宁下意识接住,准备拒绝时、
东清仪盯着她道:“你要是不听话,就逐出师门!我没有你这种徒弟!”
口吻凶巴巴的,但是他整个身体是靠在轮椅上,瘦骨嶙峋,满头白发。
东恒目光落向陈善宁:
“阿宁,既然已经到这一步,没什么可避讳的。”
陈善宁敛了敛眸,短暂思忖后,放下隆重的凤冠霞帔服,找到另一款红色喜服。
应该是师父早早为她准备的接亲服、或者敬酒服。
“既然只是走个仪式,这套就行。”
陈善宁在佣人的带领下,进入一间客房,简单换衣服。
候在外面的佣人相视一看,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不可置信。
还以为宗先生娶的妻子一定是千金大小姐,但这三人的地位、看起来实在是又普通、又土。
宗先生怎么会娶这样的人?
“咔”的一声,门打开。
陈善宁从里面走出来。
满堂的佣人瞬间看得怔住。
那是一条酒红色的挂脖旗袍,看上去普通,实则采用暗绣工艺。
每走一步,在水晶灯的照射下,隐隐散发着凤凰锦绣光泽。
外披同色披肩,
她就那么走来,如同书香世家的大小姐,名门贵女,又有寻常人没有的清冷、气质。
在铺设红绸的东恒手也顿时怔住,就那么看着她。
一眼万年。
眼中有万般情绪翻涌。
陈善宁有些不适应,这还是她第一次穿红色的衣服。
正要说话,“哒……哒……”
皮鞋的声音忽然传来。
所有人往外看去,就见恢弘的别墅宫殿外,西装革履的宗厉迈步进来。
一如既往威严、矜贵。
所有夜色全数沦为他的陪衬。
只是在进入大厅时,那脚步顿住。
在他视野里,奢华的大厅前方挂上偌大的囍字,每个法式沙发上挂着绸缎大红花球。
正前方的展示桌上,铺上红色绸布。
在那奢华又喜庆的环境下,陈善宁就站着巨大的水晶灯下,转身看来。
暗红色旗袍勾勒着她妙曼的身形,挂脖设计露出单薄皙白的双肩。
又细又白的双臂上挽着红色披肩,红宝石流苏为她平添几分清贵。
明明喜庆的场景,但她脸上没什么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清宁、平静。
整个人就像是静静绽放在雪地里的一株曼珠沙华。
冰肌玉骨,遗世独立。
宗厉深黑的眸,一眼无边。
还是东清仪喊:“你回来得正好,快过来,师父有事交代。”
宗厉敛起满目深邃,迈步上前。
他在陈善宁身边停下脚步、伫立,一同面朝东清仪。
东清仪坐在轮椅上,严肃地盯着他说:
“宗先生,我知道你是这京市第一权贵,事业工作更受万人敬仰。
但我们家宁宁也不差,今天筹备婚礼不是我们急着送上门,更不是宁宁愁嫁。
只是我这身子骨实在等不了太久,才不得不这么草率。”
说着,他神情变得更加庄严:
“你不能因此轻视她、轻待她,以后更不能看不起她。
婚后你要是欺她、辱她,我整个恒门绝不会坐视不管!”
“放心。”
宗厉低沉庄重,目光落向身旁的陈善宁,牵起她的手:
“我认定的人,定以命相护,以余生相惜。”
陈善宁小手被他的大手抓着,耳边不断回荡他的话。
她身体几不可见地僵住。
以命相护、以余生相惜……
不知道真相的话,还以为是多深情的男人,她都要信以为真。
但她很清楚,这些全是演戏。
偏偏宗厉牵着她的手,看她的目光深沉、缱绻。
东清仪看着眼前的两人,男人西装革履,威严挺拔。
女生亭亭玉立,清冷宁静。
站在一起,两人之间就像有无数情丝在流转、缠绕。
让人想将他们原地送入洞房!
东清仪也是这么决定的:“本来我还安排了一系列流程。
现在看来,算了,咱们直奔主题。
你们两人在这婚书上摁个指印,就赶紧去洞房!”
“阿恒。”
最后两个字,是叫东恒。
东恒立在桌前,向来温润的他难得僵了那么久,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直到师父叫他的名字,他才反应过来。
将一个红色的册子拿过去,亲手递给两人。
眼前的他们即便是西装配旗袍,但看起来依旧格外般配。
那轻薄的册子,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沉重。
陈善宁没伸手接。
还是宗厉大手接过,打开一看。
就见上面的内容写着: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同心同德,百年好合。
生则同室,死则同墓。
若有背弃、永不安宁!此证!”
陈善宁看到婚书时,眼皮狠狠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