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宋巧就收到秘书长的来信。
大意是情况他们已经知晓，可现在是计划经济，票据是各行的通行证，他们只能说有心但无力。
宋巧看完后，一阵失落。
冉氏饭馆的颠簸的命运还得继续着。
不过林倩那头却有了新的进展，晚上林倩带着宋建国一块上门。
苏珍不喜欢宋靖小大人的模样，写完作业后，眼神都不带一个，拉着妹妹直奔院门口的空地。
宋靖留在家里乖巧听着大人们谈话。
“工作我已经辞了。”身上的空无感终于少了一点。
副食厂大半都是关系户，日常工作中就看谁的背景大，在这儿上面，林倩吃过不少亏。
活没少干，锅也没背。
现在辞了工作，林倩才真正觉得自己的事业快来了。
宋建国一开始反对，虽说是临时工，可一月有十五块的工资，放眼滨海市，这金额着实不错。
而她还背着自己定下供销社，就像宋巧说的，自家的‘产业’也是有的。
没想到不到一月，又是辞工，又是找主任要钱的。
有一瞬间，宋建国觉得林倩挺陌生的，她的干劲像极了年历上的生产女标兵，非要闯出一片天。
但报纸他看了，确实有点意外之喜。
“主任同意退钱了？”宋巧给两人倒了一杯水，又端上炒好的花生。
去年雨水足，家里的菜是一茬接着一茬长，吃不完的都挂在门口风干，菜干炖肉成了宋巧家的常菜。
今年过年时候，小张给苏钟军送了老家的红皮花生，宋巧留了一把放在阴凉通风处。
五月份的时候，她把菜地掩了重新翻了一块地，把花生米种下去，又舍得浇水施肥。
八月后收成不错，拔出的花生够吃到过年的。
留了明儿的种子，剩下的拿出一部分放盐在锅里炒，弄成盐焗花生米。
林倩嚼着花生米，局促盯了宋建国一眼。
不好意思说道：“退了，还把建国骂了一通。”
主任说这是逗他玩儿？他刚给上头说了不少宋建国的好话，转身你家就要退钱。
没个协议合同的事，他又不能不退。
林倩担心宋建国的工作会受到影响。
“小卖部的事，我劝你去找暖壶厂的厂长谈谈，让厂长去找他侄儿，能少点就少点。”
宋巧的话并无道理，私下解决最好。
厂里收回来，转头打出去，别家不也得花钱？
“巧儿，这小卖部比供销社赚钱？”宋建国疑惑问。
听林倩的意思，供销社可比小卖部大多了，就几平方的能要几百块？
跟抢有啥区别。
“有副食厂在，供销社就不大赚钱，再说渔村的消费能力没有暖壶厂工人强。”
靠工分换粮、换钱的，平日里能舍得花钱买东西吗？
宋建国点点头，没有其他想问的。
媳妇要折腾就折腾吧，反正家里就这几百块的积蓄，这回败光了，她要是老实了，自己也认了。
“哥，你副食厂的工作没受影响吧。”瞧着林倩难受的神情，宋巧帮她问一嘴。
宋建国幽幽叹口气，扔了一颗花生米进嘴里。
“家里有粮食酒吗？”他问苏钟军。
看样子被骂的有些难受。
忽然间，宋巧眼睛一亮，倒想起一些事。
她不好意思笑了两声，问宋建国：“哥，你想不想当厨子？”
没等宋国建反应，林倩眉头一挑，明白了宋巧的意思。
那冉大爷的手艺是传男不传女的。
可放弃这好工作，她舍不得。
看着两姑嫂的神色，应该知道怎么一回事。
宋建国下意识往后缩肩膀：“别玩我。”
“我说真的。”宋巧换上严肃的神情，副食厂早晚会退出历史舞台，到时候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下岗。
如果按照八零年代末，九零年代初，大哥宋建国到时候也已四十多岁。
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人生一旦失意，就很难从失落中走出来。
不如现在早早学一门技术。
“你也看报纸了，一天一个变化，人人都在求突破，你总不能原地踏步吧。”
宋建国也是有抱负心的人，过去在红星镇也是干部培养班的，这会在副食厂多年，能不能升上去他心里有数。
但是一时半会让他辞了这份工，他做不到。
“我明白你的意思，让我回去想想。”
他松口意味着小卖部的事也成了。
第二天一早，林倩拉着宋巧一块去了暖壶厂的家属院。
厂长的屋子在巷子最里头，那是第一批的家属宿舍楼，一溜的全是套三的屋子。
厂长的家在一楼，后面带着一个小院。
林倩听了宋巧的话，准备了两张甲类的烟票，一瓶滨海市本地的好酒，还有新鲜的水果。
拢共花了她三十好几。
是厂长媳妇，一位面相和蔼的大姐开的门。
‘你们找谁？”她看见林倩手上的礼品，瞬间就明白是找她男人王志刚的。
可人情来往这种家庭最为明白，客套话还是得问一遍。
林倩打听过，厂长姓王。
“我们来找王厂长的。”说着她把礼品递到大姐眼前。
大姐粗略地瞟了一眼，拉开门侧身说着：“进来吧。”
两人进屋后，大姐让他们换上拖鞋。
家里铺的是木地板，这个年代能装修成这样的家庭很少。
看着屋里的沙发、一人高的大酒柜、墙面中间的电视柜，上面还摆放的录音机和电视机。
一时间宋巧心里也打鼓，这王厂长瞧得上他们送来的东西吗？
“你们不是暖壶厂的人吧。”大姐问。
林倩局促笑了两声，顺着对方的眼神，把酒、水果和烟票放在餐桌上。
“我们听说暖壶厂的小卖部想转手，所以特意上来咨询的。”宋巧开了口。
王厂长本就不满意他惹祸的侄儿，收回小卖部是早晚的事，现在有人主动上门接手，他肯定乐意坐下谈谈。
宋巧猜得没错。
大姐只是一瞬地愣住，很快有了热情。
“你们坐吧，老王开会去了，估计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