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跟卓逸憬分开后就去找顾楠了。
刚到医院。
顾楠告诉她找到季以洵了。
他在家里。
桑枝连忙跟着顾楠去了季以洵的家。
他没有回谢家住。
是谢长清给他安排的地方。
桑枝一推门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浓重的酒气，他就那样躺在沙发上，看起来颓废又狼狈。
他身上的衣服也因为血渗出来而被染红。
看起来触目惊心。
“以洵！”
桑枝脸色微变，迅速跑上前。
“以洵……”桑枝脸色苍白至极，她在他身旁蹲下。
“季总！”
顾楠也跑上前，满脸慌乱的看向季以洵。
“以洵，醒醒……”桑枝推了推季以洵，紧握着他的手。
季以洵眉心动了动。
他缓缓睁开眼，偏过头看向脸色发白、满是担忧的桑枝，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声音沙哑。
“枝枝，你来了。”
季以洵摸了摸她的脸颊，替她擦着眼角的眼泪。
“以洵……”
桑枝垂下眼睑，声音哽咽，“对不起。”
“桑小姐，您能先帮季总处理一下伤口吗？我把屋子里收拾一下。”顾楠一脸恳求的问着她。
桑枝点了点头，眸光清浅。
“我没事。”
季以洵微微摇头，扶着桑枝的胳膊缓缓坐了起来。
“没事，别哭。”
季以洵低声说着，安慰着桑枝。
“怎么会没事，你都流了这么多血，我们现在回医院！”
桑枝咬了咬牙，沉声说道。
“真的没事，那你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吧，不用去医院，本来……伤的也不致命。”
季以洵顿了顿，自嘲一笑。
“我确实不如他狠。”
季以洵嗤笑着。
桑枝身子僵了僵，她抿着唇，没有再说什么。
顾楠把家里的医药箱拿了过来递给她，把空间留给了桑枝和季以洵。
顾楠只是默默在一旁收拾着房间。
“以洵，我不是说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肆意妄为，不要伤害自己，你这样……我也会很难过。”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以洵，我只希望你不要受伤，我不想看见你难过。”
桑枝哽咽着说道，动作轻柔的替他处理着伤口。
“……”
季以洵抿唇不语，许久才缓缓道。
“枝枝，你会跟他……在一起吗？”季以洵声音沙哑，他垂着眼眸，手心缓缓收紧。
“……”
桑枝沉默了一会儿。
“以洵。”
“我不会跟他在一起。”
桑枝扯了扯唇，低声说道，她的眼底泛起水雾。
“为了我？”季以洵身子紧绷着，他抿着唇，低头看着面前替他认真处理伤口的桑枝。
“不全是。”桑枝摇了摇头，“以洵，我不想看你伤心，不想让你难过。所以，我不会跟他在一起。”
“可是……你们还有……孩子，不是吗？”
季以洵攥紧手心，沉声说道。
“以洵，你也知道，那是帝都的孩子。卓逸憬……他是厉家的人。厉文恺当年为了不让卓逸憬查到我头上，各种隐瞒算计。
无非是厉家看不上我。如果是因为孩子跟他在一起，厉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我原本就没打算跟他在一起。我已经决定……离开棠城了。
我以前在棠城，是为了等你回来。现在等到你了，我也想去做自己的事情。”
桑枝垂下眼睑。
本来。
她就已经决定要离开了。
“你爱他。是不是？”
季以洵低声说着，声音有些颤抖。
桑枝缠绷带的指尖顿了顿。
她抿着唇，眼睑微垂。
“嗯。”
桑枝点了点头。
“我想过的，我爱他。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爱上了。”
“那我呢？你说你找不到爱我的感觉了，为什么……我还爱你，我还能找到爱你的感觉。”
季以洵抱着她，紧紧扣住她的肩膀。
“枝枝，别对我太残忍，好不好？”
“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我只有你了。”
桑枝没有答话，她攥紧手心，眼睛通红。
“枝枝，别离开我，别抛弃我。我已经没有季念和妈妈了，我不想连你也失去。”
“你在我妈墓园前说过的，你会陪着我。”
桑枝声音低哑，她摇了摇头。
“以洵……对不起。就算陪着你，我对你……也只是亲情的陪伴了。我想了想，卓逸憬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我是真的爱他。”
“你之于我，是少女时代的一个梦，就像当年你家院子里种的那棵青杏树。
青杏酸涩可口，我当初很喜欢。可后来，我发现我已经不喜欢吃了。
对谢丰奕，是因为他有你的影子。可卓逸憬，是不一样的。我承认他是骗我的……假装你来骗我。
可是，以洵，只是我对你的爱不够坚定，是我自欺欺人。”
“以洵，我不会跟你在一起，也不会跟卓逸憬在一起。我想过自己的生活，想去一个没有你们的地方。我希望你们都幸福。”
“我本来就已经感觉不到幸福了，我甚至还幻想过我们的未来，幻想我们有一个家庭，有一个像卓子樾一样可爱的孩子。可是……卓子樾，是你跟他的孩子。”
“桑枝，我们是有缘无分。”
季以洵攥紧手心，声音沙哑。
“以洵，我希望你能快乐。”
“没有你，我还能有多快乐。”
季以洵自嘲一笑，他抱紧桑枝，像是告别一样。
“枝枝。”
“对不起。”
……
替季以洵上完药。
桑枝正准备离开。
顾楠走过来，替她倒了一杯茶。
“季总怎么样了？”
顾楠拧着眉，沉声问道。
桑枝朝她道谢，低头抿了口水。
“他没事了……我已经跟他讲清楚了。”
桑枝垂下眼睑，手心缓缓收紧。
“顾楠，你跟在他身边多久了？”
“……”顾楠愣了一下，她扯了扯唇，声音沙哑，“六年。”
“我跟着他六年了。当初他救了我……而我又无依无靠了。我就想求他收留我。”
“而我跟着他的这六年……他也想了你六年。我每天都能听到他提到你的名字。他对你的爱，早已深入骨髓。”
顾楠自嘲一笑。
桑枝抿着唇，心却有些抽痛。
“是我对不起以洵，我配不上他的爱。顾楠，我希望你们可以在一起，我希望看到你们幸福。希望你的爱，得偿所愿。
我相信，你很爱他。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他一定也会爱上你。”
桑枝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
顾楠身子僵了僵，她抬眼看向桑枝，“你希望……我们在一起？”
“嗯。因为我想看到他幸福，也希望你得偿所愿。”
桑枝莞尔一笑，眼睛有些酸涩。
“顾楠，你很好。以洵也很好。你们一定要幸福。”桑枝低声说道。
顾楠扯了扯唇，声音沙哑，“那你呢？你要离开吗？”
“听说你在办签证。”
“你不跟季总在一起……也不跟卓总在一起吗？”
“嗯。”
桑枝点了点头。
“我要走了……”
桑枝低声说道。
突然。
“嘭”的一声。
她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
玻璃杯碎裂一地。
桑枝愣了愣，身子有些恍。
她下意识抓住顾楠的胳膊，眼前有些模糊，全是重影。
“桑枝……对不起。”
顾楠低声说道，声音沙哑。
“你……”
桑枝身子有些软，她的意识渐渐消散。
她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里。
她下意识去抓住那人的衣襟。
她想看清那人。
可是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枝枝，对不起。”
季以洵亲了亲额头，声音低沉沙哑。
桑枝摇了摇头，想要用力抓住季以洵，“不，不……不要……”
“枝枝。”
“我不允许你离开我。”
“以……洵。”
桑枝浑身无力，低声呢喃着。
“枝枝，好好睡一觉。”
季以洵低头亲吻着她的眉眼。
“卓，卓……”
桑枝彻底失去意识，瘫倒在季以洵怀里。
季以洵抱紧她，手心缓缓收紧。
他抿着唇，眼前一片阴霾。
顾楠低头，眼睛也有些酸涩。
桑枝。
抱歉。
季以洵和你在一起，才会幸福。
我爱他。
但他只爱你。
……
帝都。
刚下飞机
卓逸憬就看到了卓晏倾。
“来接我？”
卓逸憬扯了扯唇，面色平静淡然。
“嗯。”卓晏倾目光清淡。
“五姐她……”
卓晏倾抿着唇，冷峻的脸庞上满是凝重。
“姑姑一直在加州养病。”卓逸憬低声说着。
“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卓晏倾拧紧眉心：“看来也就老四知道了。还一直替五姐瞒着。”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
卓晏倾说道。
“什么？”
卓逸憬眉心微动。
“你是那位的儿子。”
卓晏倾轻咳一声，不由得失笑着。
“看来……我有必要把卓家从你手里拿过来了。”
卓晏倾眯了眯眼，目光暗沉。
卓逸憬：“……”
“老爷子的确很疼爱卓清欢。在我不准备要卓家后，居然给你这个外人也不给大房他们。”
卓晏倾抱着手臂，挑眉看向他。
卓逸憬嘴角狠狠一抽。
“呵……我都成外人了。”
卓逸憬睨着他，不冷不热的说道。
卓晏倾挑眉，“你成天不喊我叔叔，一口一个卓晏倾，难道不是外人。”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卓家的孩子，所以成天一口一个卓晏倾。”
“你也没比我大几岁。爷爷奶奶老来得子才有了你。要是我们俩缓缓。你会喊我叔叔吗？”卓逸憬冷哼着。
“卓子樾喊你爷爷的时候你都臭着脸。”
卓逸憬嗤笑。
卓晏倾：“……”
“先走吧，先跟我回裴家，去看看你姥姥，然后我们一起去厉家。我外甥孙子现在在厉家过得很好，不用担心。”
卓晏倾面不改色。
卓逸憬皱了皱眉尖，声音微沉，“那我女儿呢？”
“不在厉家。”
卓晏倾面不改色。
“我问过了，跟着佟瑾弋出国玩了。”
“谁？”卓逸憬愣了一下。
“你女儿厉害的很，小小年纪可是天才，调香天赋可不输佟家。
佟瑾弋本来都不调香了。又破天荒收了个豆大点的小徒弟。说是关门弟子。
现在厉冉宁跟着佟瑾弋出国参加什么活动去了。”
卓逸憬有些小傲娇：“……天才也是遗传了我跟我老婆。”
“你什么时候结婚了？还有老婆了？我怎么不知道？”
卓晏倾愣了一下，挑眉看着他。
卓逸憬面不改色：“秘密。”
卓晏倾：“……”
卓逸憬唇角微微上扬，他眯了眯眼。
“你孩子生母不是也找到了，是你那个女朋友？我上次听你奶奶提过。
没跟你一起过来？”卓晏倾挑眉看着他。
“嗯。”
卓逸憬不冷不热的应声。
“路上遇了点事。”
“没一起过来。”
……
厉文恺跟卓逸憬不一趟航班。
他提前一个小时回来了。
刚出机场。
卓逸憬和卓晏倾就看到厉文恺带着几个人在外面等着他。
卓晏倾拧紧眉心，他抿着唇，“绑人？”
卓晏倾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厉文恺。
“卓先生，那自然是不敢的。”厉文恺轻笑着，眉心微动。
“是请人。”
“当然，您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厉家。”
厉文恺低笑着。
卓逸憬面不改色。
卓晏倾微笑着，神情淡漠，“那不行。允璋得跟我回裴家去看望我们家老太太。”
“厉秘书，就请你回去转告厉先生，人，我卓晏倾带走了。麻烦他得等等了。毕竟是卓清欢的外婆家。
就是厉先生，也得登门拜访一下老太太吧。这么多年，这件事密不透风的，害得我五姐在国外养病，人不人，鬼不鬼的……”
“厉家这是把卓家和裴家放在哪儿了？卓清欢的事，我怎么也得跟你们算算。
他厉靖臣什么都不做，就想把我们卓家养了几十年的儿子孙子带走，想的可真美。”
卓晏倾嗤笑着，眼神冷了几分。
“……”厉文恺脸色有些难看。
这卓家老六可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以前他是卓家的掌权者。
也是心狠手辣的人物。
“要是真想让卓逸憬和卓子樾认祖归宗，还得麻烦他厉靖臣把脸面放一放，先去卓家和裴家赔礼道歉。
再等我五姐什么时候清醒了，想原谅他了，再说。”
卓晏倾淡笑着，眼神晦暗冷漠。
卓逸憬眉心微动，面色平静。
小时候没白喊一声“叔叔”。
厉文恺沉默了一会儿，轻笑一声。
“……卓先生这是什么话，该走的流程肯定不会少。厉先生说了，这是亏欠太太的。”
“太太？”卓晏倾挑眉，眼底满是讥讽。
“我怎么不知道卓清欢什么时候结婚了？就算是隐婚也是跟厉靖恒。
她跟厉靖恒才是名正言顺，法律承认的夫妻吧。他厉靖臣顶多就是小三。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两位姐夫。”
卓晏倾笑了笑，神色淡然。
厉文恺愣了愣，脸色有些难看：“……”
卓逸憬面不改色，目光平静如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