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说的是真心话，但也是想提醒柳芝芝，就算不选择他，也绝不能选季楚。
他要把这个看似还没烧起来的火种及时熄灭。
柳芝芝失落的低下眼睛，但很快又露出笑脸：“您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呀。”
装傻。
但王睿也不想把话挑明，还不是时机：“没什么，总之你只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有能力替你解决，可你心里得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怎么选择才会对自己有帮助，而那些无所谓甚至没必要的事，不需要过多考虑。”
这也许算是一个不明显的表白吧。
柳芝芝听得懂。
她其实也不太明白自己的心，但有一点她明白，她跟季楚，在这个项目完成之后，就注定要分道扬镳，或许以后很难再见面了。
何况季楚，的确也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可以，她倒是愿意选择王睿，只是……
小湖边，季楚站在假山旁边吸烟，感受着晚风徐徐，此刻内心掀起阵阵波澜。
“在想什么？”
柳如燕提着啤酒，本想去房间，但没见到季楚，想不到竟然在这抽烟。
季楚回头：“燕姐？”
柳如燕笑笑，见他满脸心事，有些担心，拿出一罐啤酒递给他：“要不要喝一杯？”
“在这喝？不太好吧？”
说不定张伟就在监控室里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等着找他麻烦。
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柳如燕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自己本身就是个麻烦，不由得苦笑。
柳如燕不以为然，把他拉到一个稍微隐蔽的草地：“在这就没人看见咯，坐下吧。”
季楚无奈，只能相陪，正好他心里郁闷，也想喝一杯。
“你怎么了？很少见你这种满腹心事的表情，难道还在为之前的事烦心？”
柳如燕还是第一次见季楚这么落寞的表情。
有种loser的挫败感。
季楚望向远处的夜景：“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做人挺失败的，低不成高不就，得罪了领导被发配，好歹也26岁的人了，回想半生，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柳如燕暗笑：“你可是救了两条人命，这还不值得骄傲？”
他这是谦虚，还是真的不自知？
季楚苦笑：“你就别提这两条人命了，因为这两件事我惹的麻烦还不够吗，差点连公职都没了，哪还值得骄傲啊。”
柳如燕暗自点头，虽然事情确实很麻烦，但本质还是值得骄傲的。
“那你有想过未来的规划吗？”
规划？未来？
他不是没想过，可理想丰满现实骨感，他可没有像王睿这样的好领导为他铺桥搭路。
也没有贺诚这样的权利为自己扫除障碍。
他只有自己。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项目的事怎么样？”
柳如燕轻叹一口气，喝下一大口酒，坦白道：“贺东林要介绍开发公司给王书记，但是王书记不同意，想景区自己来做，贺诚给我施压，让我尽快搞定王书记，不然新景点项目只能暂时搁置。”
“我今天找过王书记，但他态度坚定，说什么也不愿意跟贺东林合作，一直拿管委会当借口，其实也不难理解，大概是不想被贺诚拿捏吧。”
季楚请问：“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搁置吧，毕竟废了那么多心血。”
柳如燕看向他：“还能怎么办？王家明一天不同意，我就得一天找他一次，我想就算我不说，也会有其身份的人游说，他最终还是会同意的吧。”
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贺诚连王睿都叫的来，也不在乎多叫一些人来帮忙，这一来二去的，王家明如果谁的面子都不给，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季楚皱起了眉，有件事他还是想当面问清楚柳如燕：“燕姐，你有从这么项目里拿点什么东西吗？”
如果柳如燕做为省旅投的代表也拿好处，那他就没必要再跟这种人拉扯太多了。
就像徐芳芳说的，他不会跟心术不正的人手拉手占国家便宜，那违背了他的原则和初衷。
尽管这么多年，他只是个小科员，抱负理想都被现实消弭殆尽，可他也绝不会随波逐流。
坚守初心，是他的底线。
一个人如果没有底线，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柳如燕顿了下，没想到季楚会这么问。
季楚此刻的眼神，是质问。
“这笔钱没你想象中那么多，怎么可能够这么多人分呢？但我也不能瞒你，我确实从这个项目里拿到不少好处，只不过与金钱无关。”
季楚低下眼，也能理解，对方无非是想借此机会能把副变成正，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我想发展二妹山，提升西门镇经济的初衷，是没有改变过的。”
柳如燕再次灌上一口啤酒：“在这个圈子，没有实权，就什么都没有，只有得到了实权，才有资格说为人民或是自己做些什么，就像我，想要好好发展二妹山，可王家明压着不合作，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别说为二妹山的老百姓做点什么，就连我自己都得听安排，或许贺诚一个电话我明天就得离开景区，这就是现实。”
季楚抬眼看向她。
“我费了那么多心思，最终还是敌不过上头人那一点点的私心，所以啊，我必须促成这次合作让项目顺利进行，只有这样，才是真的为二妹山的老百姓做点什么，我算过了，根据新景点项目的规模，可以解决这里至少30—50人的就业问题，他们可以沿途卖冷饮餐食，也可以外聘保洁，还有那些手工艺人，再加上小孩玩具，服装。”
讲到这里柳如燕笑了起来：“我就是想看到二妹山能真正的活过来，那些贫困家庭再也不用骨肉分离，东奔西走忙活生计，季楚，你觉得这些算是好处吗？”
季楚轻笑一声，看来是他把柳如燕给看小了：“这当然是好处，而且比金钱更有诱惑力。”
“当然了！”柳如燕笑的眯起眼睛：“我也要靠这个项目证明自己，没有贺诚，我柳如燕一样能功成名就，一样可以有机会青史留名！”
季楚暗叹一口气，没错，只有得到实权才能为老板姓真正做点事，柳如燕想的没错，也没有做错。
“所以，季楚啊，姐姐作为过来人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别跟上头的人过不去，因为你只有某天越过他们的时候，你才能真正实现你的理想和报复，你才会有未来，才能有选择的权利，我想你当初选择进体制，不光是为了图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