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紧靠着厂区，蓝色墙壁上油漆被长时间冲洗导致掉了一大半，远远看去就像长了很多疮疤。
一条海产公司成立初期的红色横幅挂在墙壁上，如今已经摇摇欲坠。
两三个人走进办公室。
除了厂区经理黄石，剩下两人垂头丧气，只是身上干净的衣服显得跟环境格格不入。
在港口干活的人，没有衣服是干净的。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生意了。
黄石点上一根烟，想了想走过去把办公室窗户打开透气。
他扫视一圈，好像没找到想找的东西，用袖子擦了擦桌子上的灰。
“老黄，你干什么呢，跟狗腿子一样，不就是要开会吗。”
说话的人是司机老洪，人称洪胖子洪超。
洪超是运输区经理，说白了就是负责给别人送货，如果海产公司没有倒闭的话，他手下还有一个规模近五十人的车队。
现在全都散了。
黄石开着玩笑。
“老洪，你可别说我，以前郑家来人的时候，你比我积极。”
洪超脸上一红。有些尴尬地说：“积极有什么用！这些当老板的还不是把我们这弄倒闭了，就知道坐在办公室喝茶吹风，哪里知道我们的辛苦。”
“就是啊，现在厂子都被人家收购了，喊我们来干什么，发遣散费？”站在洪超身边的男人开口了。
他一身廉价西装，腰间夹了个掉皮的皮夹子，头发吹的老高。
这人叫翁家明，销售部经理兼负责人。
他和洪超两人工作密切，所以关系也很好。
黄石看了一眼翁家明，眼神里有些讨厌。
“家明，我不是跟你说了人家萧老板不遣散员工，等下他过来，你说话注意点。”
“哼，不是我说老黄，姓萧的是不是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替他说话，以前那几任接班的过来也没见你这样啊，再说最长在我身上，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就不信他新来的老板还能把我怎么样！”
“吱呀”一声。
门开了。
萧城缓缓走进来，身形冷峻，脸上带着生人勿近的严肃表情。
翁家明一下就愣住了，下巴都忘了合上，只是呆呆地看着萧城。
“你刚才说什么？”
萧城一下盯住为翁家明，他整个人紧绷起来，感觉被推到了悬崖边上，双脚踮着随时要掉下去。
他脖子有些发酸，愣了半天没有开口。
黄石脸上留下一滴冷汗，上前解围。
“萧老板，您快坐，我们这好久没来人了，没有茶水。”
萧城转身离开，翁家明这才偷偷喘着大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吓成这样。
萧城看上去比他小多了，就是当初看见郑潮来他也没这么大反应。
怎么一个年轻人比郑潮来给人压力还大。
萧城坐在椅子上问：“这里就你们三个人了？”
黄石尴尬的笑笑，看身边的两人都没有接话的意思，便主动说：“萧老板，不瞒你说，自从公司欠了债以后人都跑光了，就剩下我们三个还在苦苦坚持，不过我是因为习惯了，离开了港口就活不下去。”
听见这番话，洪超有些同情。
他也是一样，开了一辈子车，现在让他走，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只有翁家明一脸无所谓，幸灾乐祸的看着萧城。
萧城忽然坐直身子说：“你们昨天都收到通知了吧？”
三人同时一愣，洪超率先想起来。
“收到了，我们现在归你管对吧？我忘了你是哪的老板了。”
黄石补充道：“暗金商会！对不对，我就说昨天来的那几个人是真正的大老板，他们开的车就不一样！”
黄石想起昨天。
他正在楼下散步，一辆黑色的车跟刀一样切进海产公司。
上面下来两个人，指着手里的合同。
黄石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龙国特工在他们厂区发现了什么触犯律法的人。
他扑通一声跪下去，一边磕头一边说这件事跟自己没关系。
那两个人也懵了。
一个人指着自己说：“我长得很像太监吗？”
另一个人说：“不像啊。”
“那为什么他接个通知跟接圣旨一样，临海现在还是君主制？”
黄石猛地收回思绪，看向萧城的目光多了几分尊重。
“没错，正是暗金商会，所以我是来告诉你们一件事的。”
一听这话，三人同时紧张起来。
黄石拍拍袖子拍拍腿，就要跪下……
萧城轻咳一声。
“你们通知下去，以前的员工想回来工作可以继续回来，但我只给他们两天时间，两天之后，我要你们立刻凑齐人跟我出海一趟。”
说完，黄石瞳孔放大。
洪超和翁家明则是看了看对方，眼中满是不解。
“等等……萧老板，我有件事要问清楚，你刚才说的是出海？”
萧城点点头。
黄石脸皮一抖，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
“萧老板，我也希望能把海产公司重新扶持起来，但是你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他面露难色，自顾自的抽起烟来。
萧城眉头一皱。
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洪超站出来解释道：“我来说吧，其实是因为我们这的捕捞船一艘都没了，出不了海！”
“为什么出不了海？”
萧城懵了，一个海产公司还是郑家旗下的产业怎么会连捕捞船都没有。
黄石叹了口气，看向翁家明。
“诶！看我干什么，要不是我把船租出去，你们还能有钱拿？这破地方早就倒闭了，你现在倒好，没船了来找我，老子还不干了呢！我去你的狗屁暗金商会！”
翁家明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他把皮夹狠狠的摔在地上，转头就往门外走。
洪超急忙一把将他拉住。
“家明，别犯浑，我们又没人说你，回来！”
翁家明轻蔑一笑，停住了。
“别，说什么我都不干了，而且我已经找了地方上班，易家你们知道吧，他们找我去当销售经理呢，从今以后我跟郑家海产公司一拍两散！”
说完，他又看向洪超。
“胖子，我劝你也跟我走算了，这公司虽然把钱还上了，但你在这里没有前途的，跟我走，我还能帮你安排个工作，不比在这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