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药姜晚一脸震惊地看向静妃。
若说先帝因为自己盲目的信仰而给孩子们喂丹丸，姜晚是信的。
可这试药……
多少有些玄幻了。
毕竟虎毒都不食子，更何况这还是一国之君的儿子们，是以后的皇帝，是黎国未来的希望。
静妃如同在叙述一件最寻常之事一般，表情淡淡，语气淡淡。
“先帝醉心丹道，于长生一途几乎成魔。”
“可这长生丸，到如今都未听闻有一个人食用后真正活下来。”
“是以……让有相同血脉的儿子试药，改进药效，是不是顺理成章？”
姜晚眯眼，看着眼前这个过于平淡的女人。
她的话她没有完全相信，但也不妨碍她顺着静妃的这种言论脑补下去。
那变态皇帝为了追求自己的长生之道，又明白药效因人而异，所以在皇子们还是孩童的时候就开始了试药。
而那个时候，皇帝还是太子。
他将一碗碗药物喂给自己的孩子，然后在孩子濒死之际使用不死丸。
第一个失败了，还有第二个，第二个不行还有第三个。
直到他体能丹毒让他再也生不出孩子，可他之后当真放弃了吗？
没有……
因为不死丸以另一种形态上线了，就是卫予手中的“不灭”，更多的试验品出现又消亡。
可饶是如此，这个皇帝依旧死了。
甚至死得很突然。
静妃不知道姜晚脑中所想，她继续道：
“魏姐姐是在不久前才发现了端倪，她去寻了陛下可陛下怎么会承认？”
“她让魏家去查，可魏家呢？直接落得个冤死狱中。”
姜晚想到那手记中周恒的名字，问道：“周太医？也与此事有关？”
静妃看向姜晚，反问：“你觉得，当初洪熙真人为何会散药于民？而且还是不健全的药物？”
姜晚拧眉：“试药？”
静妃：“京中谁家有不死丸，用给了谁或赠予了谁都在红云观的监管之下，当初那位刑部侍郎的儿子本就是个意外，又误打误撞将周恒寻了去，这才暴露了‘不死丸’的存在。”
“饶是华佗在世都不可能保证百病皆除，周太医一个院判又怎么会因为一次没有医治成功而被判有罪呢？”
“不过是触及了先帝的隐秘……”
她轻叹一口气。
姜晚笑了，“可饶是机关算尽，他最后不也是死了？”
静妃黑白分明的眼中跳动着火光，想要说什么，可到最后却只留一片沉默。
姜晚在静妃这些话说出来后，心中已经略有所觉。
程首辅如同开了天眼，他既知道桑儿在自己身边，定然也知道周紫元的身份，知道秦巍和三娘的存在。
如此静妃知道也不足为奇。
而她所说的这些话每一句都在谈周院判的冤屈，谈先帝的荒唐和魏家遭受无辜的牵连。
句句都在戳自己的心窝子，好似自己知道了这些却不做些什么就对不起周紫元秦巍几人的存在一般。
可到底姜晚不是一个偏听偏信，遇事便如打了鸡血般跳出来逞能的傻子。
她甚至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女人的精神状态。
心道，她是不是被冷落久了，脑子出了什么大病。
不然也不会大半夜跑到“鬼屋”来，寻自己这么一个陌生人推心置腹。
而且这女人前后说了半天，也不过是在讲故事，从头到尾连一个有力的证据都没拿出来。
这事儿拉到任何一个地方讲，都会被当成一个狂想症患者的疯言疯语。
自己就算有心帮秦巍，帮元娘也无济于事。
姜晚与静妃两人相对而坐，一开始还不觉如何，眼看这天儿越聊越头大，她便准备告辞走人。
正思及如此，她忽然觉得眼前的画面变得朦胧起来。
似是有一片白雾在房间内飘荡，眼睛也带了微微的酸涩感，十分的不舒服。
从凳子上起身时，大脑还晕眩了一下。
姜晚第一反应是中招了，可在看到静妃那双眼朦胧，眼眶也开始泛红的状态时，就知道对方和自己怕是差不多。
“可觉得哪里不太舒服？”
姜晚伸手去扶正要起身的静妃，手指摸到她的手臂一瞬间仿佛摸到了一块木头一般，感觉不到温度和质感。
她的整个感官都在变得迟钝和麻木……
在反应过来的瞬间，她随手抄起桌子上的一个木马雕塑扔向了一侧的窗户。
“砰！”的一声，窗户应声而开。
然后，姜晚就看到一大团浓浓的黑烟从窗外涌进屋内。
她几步跑到窗边，脚下如同踩在软絮之上，探头出窗，这才看到在不远处坤宁宫的后殿不知何时起了大火。
火光冲天，浓烟在火焰的推动之下不断向天空升腾。
余光下，隐约看到一个黑影从脚殿旁闪过，姜晚一把撩起衣裙，翻身出了窗子，可脚下知觉麻木，落地之时竟然一个颓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而那黑影也消失无踪。
姜晚缓了会儿才站起身来，浓密的枯草蔓及小腿，她向那黑影之前所在的地方走了两步。
脚下突然一软，本以为还是药物缘由，下一刻却觉自己脚半点动弹不得。
垂头，姜晚透过那火光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从杂草之中透出，死死地盯着她。
而她的脚，正被一双满是褶皱的手牢牢抱在胸前。
姜晚赶忙挣脱向后退了一步这才蹲下想要将人扶起来。
“嬷嬷！你怎么会在这里？”
手指刚探到老嬷嬷的后颈，入手便是一片滚烫。
老嬷嬷被一刀割喉。
而且，就发生在几秒之前。
她手中攥着一块帕子，上面满是黑污。
姜晚闻不到味道，随手将那帕子装进空间。
眼看火势蔓延，她直接拖起地上的老人向大皇子的寝宫而去。
一边走，一边对着学着姜晚从窗户翻出来的静妃喊道：“快去叫人！这火势怕是要烧了整个皇宫！”
“夜里有巡卫，他们很快就会赶来，那是清嬷嬷吗？”
见静妃走来，姜晚也没拒绝，将老嬷嬷让了一半给静妃扶着。
“快出去，火烧到这些干草很快就会引燃其他的房舍。再不走咱们都出不去！”
两人拖着一个死沉的尸体绕到殿前眼看就要走出去的时候，姜晚突然顿住了脚步。
那静妃本就娇生惯养，亦没做过什么体力活，此刻算只担了半个人饶是累得要死。
本就完全靠着意志力挺着，姜晚这突然顿足差点让她直接被压趴在地上。
“怎？怎么了？”
姜晚道：“你带她出去！”
说完直接撒了手，又向那大皇子的卧房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