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水浅浅一笑,并没有吭声,只是继续垂眸玩自己的手指,等侍从上开胃菜。
垂眸的她并没有发现,李沫棠转头对庄云辞无声的说了一句:她可真乖。
庄云辞心内冷笑,是么?
随着菜品陆续上桌,李沫棠依旧孜孜不倦的逗姜芷水说话,甚至问起了她成为庄夫人之前的生活,上的什么学校,姜芷水觉得没必要隐瞒,便开始了一问一答模式。
“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在学校肯定有很多人追求吧?”李沫棠忽然问,似乎丝毫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对身边两个人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姜芷水和庄云辞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向彼此,视线猝不及防的相触,还没来得及激起任何火花便像触电般迅速撤了回来。
可是撤回视线后,他们的动作依旧莫名的保持着默契,面对面的两个人一人看左,一人看右,整齐划一。
李沫棠全程当观众,嘴角翘得弯弯的,差点没笑出声来。
庄云辞察觉到了她的恶趣味,不满她用这段被雪藏的往事来消遣,于是冷声道:“食不言寝不语,好好用餐。”
可李沫棠却不以为意,笃定了主意非要问出个子午寅卯来:“你明明可以有很多选择,虽然物质上几乎没人比得上云辞的父亲,可也不乏家世优渥者吧?为什么不选择他们呢?”
姜芷水动作一顿,憋了一整天的气终于到了极限,她轻启朱唇,吐出来的字句沾染上寒意:“李小姐,这是我的私事,你问得未免太多了。”
本以为李沫棠会生气或是尴尬,没想到她反而笑了,很是干脆的说:“好,那我不问了。”
说罢凑到庄云辞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惹得他哭笑不得。
小绵羊生气了。
这是他听到的话。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可即便晚餐结束了,姜芷水依旧不得消停,因为她还得跟车去送李沫棠回家。
路灯下,庄云辞和李沫棠相拥着不舍的道别,两人耳鬓厮磨,任由灯光晕染在周身,情浓处丝毫不觉冷意。
反正姜芷水是觉得冷,哪怕车子里开着暖气。
终于两道相贴的身影分开了,李沫棠进门前还不忘冲车子里的姜芷水挥挥手,等她关上家门,庄云辞才舍得转身回车子。
回程路上,两人无言,李沫棠一走,仿佛也带走了庄云辞的生气一般,面对姜芷水,他只是冷冰冰的继子兼司机。
回到老宅,一前一后进了家门,姜芷水来到了庄盛国的房间,只要早归,睡前她都会亲自为他点上助眠养神的熏香,关心他今日感觉如何。
庄盛国此时已经躺在了床上,听见动静便转过头来看向姜芷水,见她面带疲惫,便问:“今天云辞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姜芷水轻轻摇头,答道:“没有。”带美女来上班这种小事,她不需要在庄盛国面前多嘴。
“那就好,”庄盛国很满意,闻着安神的熏香渐渐觉得困了,对她说:“你也早点回房休息吧。”
姜芷水点点头,为他关上灯,这才轻轻掩上门。
没想到刚关上门,她一侧身就见庄云辞不知何时倚在门旁,用莫名的眼神看着自己。
姜芷水暗叹一声,由衷的觉得累。
“老爷已经睡了。”她轻声说,似乎只有关于庄盛国的事,他们之间才能又对话。
庄云辞似笑非笑的说:“怎么不跟老爷子告状?”
姜芷水心知他指的是什么,却故意装傻:“告状?为什么?”
这句话把庄云辞问住了,是啊,为什么要告状?反正她也不在意。
趁着他晃神的一瞬间,姜芷水迈步就走,她真的太累了,这种累是因为她心知肚明,今后还会有许多像今天一样的日子等着自己。
……
一切都如姜芷水所料,从庄云辞进入项目组这一天,自己再也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他总是能以各种各样的小事挑错,而且,挑得是项目负责人的错。
起初,姜芷水选择眼不见为净,冷冬天气里人人恨不得暖气不离身,她却宁可裹着大衣去工地巡视,一去就是一天。
可这个计划没有持续多久,她总是被庄云辞以各种名义叫回工程部,最过分的一次是文件上错了一个标点符号,往往前脚刚出去,后脚就被叫回来了,她不但没有偷得清净反而跟猴似来回蹿,于是,方案A失败。
既然脱不开身,姜芷水便开始了B方案——闭门不出,除非不必要,否则坚决不离开办公室,可这丝毫影响不了庄云辞,她挡得住别人,却唯独挡不住他。
终于,在斗智斗勇中煎熬了将近半个月,姜芷水爆发了。
一拍桌案,她猛地起身瞪着坐在自己办公室沙发上的男人,恶声恶气的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庄云辞闻言停下把玩笔的动作,转过头来笑得异常无辜:“做什么?借笔啊。”
姜芷水能听到自己牙齿咯咯响的声音,磨着牙根说:“借笔找林知雅,用得着在我办公室里坐半个小时吗?”
庄云辞耸了耸肩,自己说了声‘确实用不着’就很干脆的开门出去了。
姜芷水望着他的背影,恨不得眼睛变成激光在他身上穿个洞。
庄云辞优哉游哉的溜达到自己的办公室,此时李沫棠正在沙发上回消息,看他进来,不由笑道:“心情不错嘛。”
“你哪里看出来我心情不错的?”庄云辞不甚在意的坐到她身边,悠闲的翘起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李沫棠莞尔,对他说:“你可别忘过火,小心把小绵羊惹毛了。”
庄云辞嗤笑:“她可不是小绵羊。”
哪有小绵羊白嫖大灰狼的?
李沫棠不置可否,用手推推他,又问:“你这步棋下得太废时间,到底她怎么惹你了,需要这样费时费力的跟她耗。”
“白嫖了我。”庄云辞甚至都不考虑用词。
李沫棠怔了几秒,随后爆发出一阵非常不淑女的大笑声,边笑还一边拍庄云辞的手臂,前仰后合的笑话他:“云辞,你也有被人白嫖的一天?!”
庄云辞微微仰头:“是啊,也就她胆最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