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韵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他的灼灼目光。
她并不怀疑江霈的诚意。
江霈曾经爱过她。
刚结婚那会儿,他对她也挺好,照顾孩子,心系家庭,但碰见大事的时候,还是不肯信任她。
千疮百孔的心,疲惫不堪的身体,已经无力再去赌一个可能。
从前年轻,二十来岁,跌倒了再爬起来就好了。
现在她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公司里还有那么多员工要养家糊口,感情对她而言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
也不是必须的事。
秦韵:“明天开始,你别来了。”
江霈像是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一般。
翌日,江霈把自己的东西都搬了过来。
周末,江霈出门,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大袋水果回来。
晚上,秦韵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手受了伤,肯定不能跟以前一样,即便她再怎么拼命,也只能达到事倍功半的效果。
她每天只处理紧急的事和重要的事。
回到家,她就好好养伤,再不管其他。
江霈忙完自己的事,陪着她看电视。
秦韵移了移,给他空出位置。
江霈不爱看电视,他去拿水果,水果在冰箱里放了一会儿,入手冰冰凉凉。
他给秦韵剥橘子,喂她吃。
秦韵没客气,张开嘴。
橘子汁水丰富,清甜沁凉。
秦韵睨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种橘子?”
不是失忆了吗?
这种橘子是节令水果,刚上市没有多久,她从来没有在江霈面前吃过。
江霈:“我问的唐婷。”
秦韵:“……”
江霈:“我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事,但我可以重新了解一次。”
秦韵不理他,专心看电视。
她平日里很少看电视,唐婷这几天一直给她推荐一个电视剧,说她晚上回家天天守着看。
她知道唐婷是怕她回到家还忙工作,不知道好好养伤,接受了这份好意,看唐婷推荐的电视剧。
这个年纪,情感又波折四起,按理说该心如止水了。
但可爱纯真的女主角,和懵懵懂懂情窦初开的男主角,还是让她心里起了涟漪。
江霈坐在旁边玩游戏。
他年轻时候很喜欢玩游戏,工作之后玩得少了。
现在玩游戏,就是为了解压。
玩儿会儿,他余光瞥见秦韵在笑。
他放下手机,看向秦韵。
秦韵盯着电视屏幕,自己都没有所觉地在笑。
秦韵看着电视笑得很甜,江霈看着秦韵,嘴角也不由得扬起笑意。
一集结束,秦韵才发现江霈在看自己。
江霈手肘抵在沙发背上,手掌撑着脑袋,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笑得轻松又恣意。
秦韵心一惊,嘴角的笑意无以为继。
江霈伸出手,指尖触碰她嘴角,往旁边扯开:“干嘛这副表情?我又不是鬼,你用得着一见着我,连笑都不愿意笑吗?”
秦韵握住江霈的手:“你别这样。”
“别怎么样?别爱你?别赖着你?还是什么?”江霈望着她,神色有种说不出来的哀伤和怅惘。
秦韵心里难受。
江霈问她:“我比电视里那男的长得丑吗?”
秦韵诧异不解。
江霈:“说话。”
秦韵:“没有。”
江霈:“那你为什么看着他笑,看见我就丧着一张脸?”
秦韵无言以对。
江霈:“你这是什么表情?”
秦韵:“我对你很无语。”
江霈生气:“你因为其他男人,对我无语?”
秦韵:“……”
因为电视剧里的演员吃醋,江霈是疯了吗?
江霈:“说话!”
秦韵:“不是。”
江霈:“那你为什么看着我要么冰着一张脸,要么冷着一张脸?”
秦韵嘴角抽抽:“冰着一张脸,和冷着一张脸,有什么区别吗?”
江霈立即表演给秦韵看。
他面无表情,眼神略有些空洞,好似世间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这是冷着一张脸。”
他很快变换表情,眼神里有了内容,带着锐利的寒意,面部肌肉走向冷厉:“这是冰着一张脸。”
秦韵被逗笑。
这都什么鬼!
秦韵笑着问他:“你以前是不是想过走表演这条路?”
见她笑起来,江霈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如果你喜欢演戏,咱俩以后可以一起拍一部剧。”
秦韵无言以对:“咱俩这半吊子,演什么戏?”
江霈:“咱俩没办婚礼,没有拍婚纱照,到时候拍部剧,就像结婚录像一样,永久珍藏。”
秦韵:“……”
她真是佩服江霈的想象力。
江霈:“我说真的。”
秦韵满头黑线:“谁会拍部电视剧当做结婚录像?”
江霈:“如果你愿意办婚礼,咱俩也可以办婚礼。结婚录像是结婚录像,拍戏是拍戏。”
秦韵:“!!!”
她没有说要跟他办婚礼。
江霈牵起秦韵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纤细手指的薄薄一层嫩肉:“秦韵,我以前没给你的,以后都会补上。”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和秦韵办婚礼。
不仅没办婚礼,连婚纱照都没有。
秦韵望着他的眼睛。
漆黑的深眸里少了从前的深邃神秘,多了两分缱绻柔情。
理智拼命拉扯,两个不同的念头在脑海里翻涌。
一个告诉她:再给江霈一次机会,也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一个告诉她:事不过三。
长达十年的爱恋里,她无数次仰卧起坐,在放弃和坚持两种想法中反复横跳,实在无法忍受了才会想着离开他。
她离开过他三次。
前两次,江霈死缠烂打,她就原谅了。
哪怕明知道结果很可能不会好,她还是勇敢地选择了江霈。
这是第三次。
和前两次一样,他不愿意她永远离开她,舍下脸面,死缠烂打。
和前两次不一样的是:他失忆了。
失忆后的江霈没有了畏惧婚姻的胆怯,没有厌恶婚姻的决绝,他会哄她,会宠她,像所有真心爱慕女孩儿的男人一样。
江霈看着迟迟不开口的她,心里愈发害怕。
这段时间,秦韵不知道拒绝了他多少次示好。
时间拖得越久,江霈越害怕,害怕从她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他低下头,亲她似要张启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