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文云阁,以阁中女子、男子极其高超的琴棋书画而出名。
不过再怎么出名,在世人心中,他们也只是卖艺的卑贱之人,自然比不上名流雅士。
不过这不重要,在这世道没被饿死就不错了。
翻阅着各个文云阁近况记录的帝韶,随口一答:“不知道。”
孙七娘一听就知道是在敷衍自己,“别人说不知道,我信,主子你说不知道,我定然不信。”
主子的记性比她不知好多少呢,一点小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也是因为主子总把小事记得清清楚楚,头发才白的那么快。
“既然你知道,那不如算算你那的账本有多少,有多少账本就有多少文云阁。”帝韶轻描淡写道。
孙七娘本就头大,听完头更大了,“一家文云阁就有几十本账本,我都不知道得看到什么时候。”
看都看不完,再让她去数,她会疯的。
“主子,你这些年太过劳累了,有想过休息吗?”
帝韶翻看着账本的指尖微微一顿,“我感觉还好,不需要休息。”
这些年她劳累过度,这具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必须要把接下来的事情安排妥当。
孙七娘看着帝韶满头白发,欲言又止
。
帝韶余光注意到了孙七娘,“想说什么就说吧。”
孙七娘重重叹气,“唉,主子,你还年轻就满头白发,这姿色也不如从前了,你再不休息,恐怕你比我还显老。”
“显老就显老吧,那不重要。”帝韶毫不在乎容颜,“七娘,我不会再建文云阁了,毕竟管不了那么多。”
“这就对了嘛,建那么多,每月看他们送来的账本都头晕。”孙七娘松了口气。
她越看眼睛越花,眼睛大不如从前了。
“帝韶:七娘,我看你最近身体不好,我梳妆台上有一个红匣子,里面放着一支百年人参,你拿去吃吧。”
孙七娘笑着摇头拒绝,“我都上年纪了,那样的好东西,还是主子自己吃吧。”
帝韶没有强求让孙七娘收下,低头笑了笑,继续看起了书。
到了晚饭时间,小二端着一碗参汤送进孙七娘房中。
看着色泽金黄的参汤,孙七娘眉眼满是笑意,语中又无奈:“都说了不要,怎么还给我炖了?”
小二:“主子只吩咐让我端过来,看着你喝完,其他什么也没说。”
“又是这副老样子。”孙七娘端起温热的参汤一饮而尽。
主子总是这副样子,有了什么
好东西,从来不给自己吃,反而给他们吃。
别说是百年人参,就算是千年人参到了主子手中,肯定又拿来炖汤给大家喝,自己却不喝一口。
明明她年龄比主子大,反而主子比她更会照顾人。
喝完参汤,孙七娘气势汹汹的来到帝韶房间。
孙七娘刚要开口说话,一叠没看完的账本,被帝韶搬来,放进她怀中。
帝韶回到位置上坐着,拿起没看完的账本,认真翻看着。
“一叠账本我已经重新核对过了,你再核对第二遍,半个时辰后,你再去休息。”
孙七娘脸瞬间垮了下来,“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孙七娘嘴上蛮不情愿,身体却诚实的很,坐了下来,认真核对起了账本。
足足看了一周,才把所有账本看完。
孙七娘累的连睡两天。
帝韶和往常一样,最多只睡四个小时,四个小时一到,马上爬起来做其他事。
虽然不再建文云阁,帝韶却拿出了一大堆钱在京城置办学堂,尽微薄之力让没钱读书的人们能上学。
除此之外,帝韶还下令自己旗下的所有文云阁,效仿自己的行为,拿出钱在他们当地置办学堂,让想读书的人有书可读。
无论是男女老
少,只要他们想学,就让他们去学。
除了置办学堂,还要请夫子,这笔花费不算少。
幸好各地文云阁都有钱,都拿得出这笔钱。
受到帝韶恩惠,能上学堂的人们亲切的称呼帝韶为瑛姑。
文云阁的人听到这个称呼,曾经不满,试图纠正过大家。
毕竟他们的主子还年轻呢,怎么能用得上姑这个词。
但是帝韶制止了他们的行为。
外面的人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毕竟名字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况且她也满头白发,看起来也的确不像是二十八的,像是四十八。
学堂办起来的第二年,帝韶因劳累过度,早早的走了。
在各地的文云阁的老板们,得知消息快马加鞭的往京城赶。
其他被帝韶一手培养起来的人们都想去,可却不能走,必须得有人守住文云阁。
举行帝韶葬礼当天,各地文云阁全都挂上了白布丧幡,停业七天,众人悲痛不已。
虽然死去的是一个靠卖艺为生的卑贱之人,但各地的百姓们都自发的为帝韶送行。
瑛娘是靠卖艺而活的卑贱之人没错,但是她开办学堂,值得让大家尊重。
早已登基成皇的司空夜南,站在皇宫城墙上,眼中情绪
隐晦,望着远处浩浩荡荡送行的队伍。
司空夜南贴身心腹太监,看出了司空夜南隐忍的悲伤,小声提议道:“皇上,要不乔装打扮一番去看看?”
司空夜南摇了摇头,“朕要是去了,她肯定要说朕不干正事,不是明君,到时候她在
但凡出宫,他都会去见一见瑛娘。
他亲眼看着瑛娘身体越来越差,赏给过很多珍贵补品给瑛娘。
可这家伙转头就给手下吃了。
还说什么她那身体吃了也没用,给手下吃效果好。
说到底,这家伙也就如师父所说的一般,性情古怪,让人琢磨不透,但对自己人却是好的没话说。
“皇上,那要不要您亲自提笔赐文云阁一块牌匾,也算是夸奖瑛娘办学堂,造福百姓。”太监再一次提议道。
“她就喜欢自己那不值钱的木牌匾,别人给的她都不会喜欢的。”司空夜南太了解了,“朕目送她一程就够了。”
他要是大张旗鼓送她,瑛娘知道了,肯定在
说什么他身为一国之君,没事做,老往她这跑做什么。
他可不想等下去后,看这家伙甩他脸色,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国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