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煊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他用手中的长剑划破了脖颈,大量的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他的身体在这一刻流淌出了大量的黑色液体。
“啊啊啊!”
这些液体对于陆昭昭来说好像有着难以想象的伤害,她猛地一把将陆煊推开,退后几步,幽怨地看向那双被腐蚀的双手,浓郁的白烟冒出,大片大片的鲜红血肉裸露在外。
她的形象也从陆昭昭重新变为了小脚女人。
顾不得其它,陆煊又在自己的身上来了一剑,企图用鲜血尽快的催动《藏心经》,刚刚差一点,他就被这家伙给阴了。
从身体中弥漫出的恐怖黑暗,如同帷幕一般,朝着小脚女人快速的笼罩过去。
然而,小脚女人并没有像先前那样迅速逃跑。
相反,她正死死的盯着陆煊,撕裂开的大嘴,念诵着古怪的文字,还未被黑暗笼罩的山林中,几道红色的线条像是宽厚的影子从四面八方流窜过来,重新化为了鬼新娘的模样。
它们要做什么?
是想要殊死一搏吗?
陆煊的身体融化了大半,只能够看出大概的轮廓,而他的意识已然融入进了黑暗的空间。
《藏心经》所化黑色液体的强度,是根据进入黑暗空间之人的绝望所定的,陆煊不知道这些好似不具备自我意识的鬼新娘会不会畏惧《藏心经》,但他清楚一点,不把这些怪物解决,是不可能活着离开的。
如果《藏心经》解决不了它们,那么动用‘凡夫七苦’便成了最后的选择。
陆煊默默地想着《藏心经》上面记录的符文,黑暗笼罩的速度因此加快了数倍,这难以言喻,又宛如实质的黑暗,很快就遮蔽了整个苍穹,将他与所有的怪物都囚禁在其中,黑色的液体更是如同潮水一般,开始向着鬼新娘奔涌而去。
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形态各异的鬼新娘在小脚女人的引导下,围着陆煊还未完全融化的躯体,将樱桃小嘴微张,扭动着怪异的躯体,用极其尖锐的声音,唱起了古老的歌谣:
“新娘娇,新娘喜,顶上香颅绣牡丹。”
“婚嫁娶,婚嫁丧,纸窗门前哭泪人。”
“食爷饭,食郎饭,驼子转家,不嫁人。”
“窟洞饿,窟洞饥,树皮草根裹脏器。”
“家家户户百宴席,心肝脾肺做佳肴,爹爹娘亲欢欢喜喜~”
“嫁洞神啦~嘻嘻嘻~”
她们唱完的瞬间,原本被黑色液体腐蚀了一半的身躯,突然炸裂开来,大量的黑色物质充斥了黑暗的空间,将整个空间都变得扭曲空洞,好像随时都会崩碎一般。
陆煊强忍着一种心悸的感觉,维持着《藏心经》所产生的黑暗空间,在这种状态下,竹简上面记载的,原本看不懂的符文,忽然就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下意识的就跟着念了出来,随着他的念诵,整个扭曲的空间,逐渐趋于平静。
而小脚女人与鬼新娘们所炸裂开的黑色物质,完全溶解在了黑暗的空间。
它们的手段就这样被解决了吗?
不对,有哪里不对!
正是因为不清楚对方做了些什么,陆煊并没有直接结束《藏心经》的使用。
他的血液还在以某一种奇怪的方式被竹简所吸收,当他感觉到身体极度疲乏,好像快要被掏空了的时候,游荡在黑暗空间的意识,忽然像是被钉子给钉住了,刺痛而又朦胧。
只是一刹那,黑暗的空间迅速消退——《藏心经》被外力强行终止了!
眼前的景象重新回到了山林里,陆煊正鲜血淋漓的跪坐在竹简前,整个身躯就像是被固定了一般,动弹不得,四周忽然刮起了狂风宛如厉鬼的哀嚎,不知是来自何方的引导,让他虔诚地看向了天空。
本是繁星点缀的天空,此时透露出深邃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但是陆煊能够感受到,在那深沉的天空之上,有庞大的东西正在移动,它在俯瞰着自己。
“洞神!”
这个念头一出,陆煊好像就能够看到黑暗中那怪物的轮廓,它所带来的气息与使用‘凡夫七苦’时是那样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它多了几分令人癫狂的喜悦,那种喜悦是那样的令人痴迷,让人想要为它奉献出一切:
“不,不能再看了!它是怪物,它在引诱我!”
陆煊的面部表情极为狰狞,他挣扎地想要站起身来,呼吸都变得急促无比,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举起了双手,像是想要迎接高天之上,那令人恐惧战栗的东西。
黑色的轮廓变得清晰而又扭曲,陆煊已经能够看到它了,与洞窟中雕刻的石像居然有几分神似,他的身体因为激动变得颤抖,双眼充斥着血丝,可是皮肤却不可遏制的碎裂开来,一道道撕裂开的伤痕,遮不住里面的血肉,两行血泪就这样从面庞滑落下来。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啊啊啊!”
陆煊痛苦的嘶吼,他用尽所有的一切去反抗,却毫无用处。
随着它的轮廓在感知中逐渐清晰,呼啸的狂风如同猛兽的利爪,周遭的树木瞬间撕裂开来,卷起的枝干与乱石在半空中飞舞,陆煊的身躯就好像在被不断的撕扯,鲜红的血水流满了一地。
“咚——咚咚。”
在混乱与绝望中,突兀的鼓声忽然响起,女子的声音是那样的清脆:
“陆昭昭,有请老祖宗——后卿勒!”
在黑暗中陆煊本已看到它的头颅,可是在那突然传来的吟唱声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它的身躯,让它的动作不由为止一滞。
也就是这片刻的停顿,陆煊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凡夫七苦’的前景,可是当他刚要催动术法的时候。
天空中的黑暗迅速支离破碎,那令人绝望的喜悦感也随之消退。
陆煊猛地回过神来,双手在泥土地上抓出了深深的坑洞,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跟血水一起滴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