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洋实业有限公司。
姜洋下了出租车，看着熟悉的大楼门口，来来往往的员工，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看得出，不光是员工的数量少了，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阴郁。
显然，项琛这半个月来，过得也不太舒心……
会议室内。
项琛，沈湖，孔俊豪，余顺等人，坐在会议桌的左侧。
而他们正对面则坐着樊氏集团的代表，为首的正是宣传总监，廖文广。
“项总，都是老朋友，我也不跟你绕弯子。”
“要是哪句话弟弟我说的不对，你多担待。”
廖文广满脸的笑意，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眼中若有若无的不屑，仿佛宣判了姜洋实业有限公司的死刑。
项琛看着廖文广，紧皱眉头，没有应声。
廖文广微微叹了口气，看着项琛说道：“项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承认，姜洋实业有限公司的确有那么点实力，也给樊氏集团造成些微乎其微的麻烦。”
“但是，在我看来，那完全是运气……”
“你我都是生意人，应该明白，靠着运气赚来的钱，迟早要靠着实力还回去。”
“我要是没猜错，姜洋实业有限公司账面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吧？”廖文广看着项琛的样子，就知道他猜准了。
“不过你放心，樊总为人还是很大度的。”
“他今天派我过来，就是为了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樊总决定要全资收购姜洋实业有限公司！”
“项总，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廖文广目光从项琛几人身上扫过，语气中满是讥讽的意味。
在他看来，姜洋实业有限公司被樊氏集团打败的最大原因，就在这帮人身上。
整个公司上下，没有一个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的。
可以说，姜洋实业有限公司，离开了李骅洋，就像是鱼离开了水。
迟早都是死！
“项总，作为前同事，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
“与其意气用事，拒绝樊氏集团的收购，背上巨额负债，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回来。”
“反正你以前也是樊氏集团的人，只要你回来，你八成还是滨海大饭店的总经理！”
“实话说，在我看来，以你的水平，樊总能让你当回滨海大饭店的总经理，已经很给面子了。”
“回到樊氏集团，总比你现在守着个濒临破产的公司要强。”
“何况，李骅洋现在的情况，恐怕是醒不过来了。”
“只能躺在病床上了却残生……”
“你好好想一想，何必为了个半死不活的植物人，耽误了自己的后半生？”
廖文广言语十分犀利。
项琛紧咬着牙关，看着廖文广。
他多么想站起来，一巴掌扇在廖文广的脸上！
可是现在，他却不能这么做。
因为这场战争，他作为失败的一方，就活该被胜者嘲讽……
何况，廖文广说的也没错，李骅洋后半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能不能醒来都是未知数。
如果姜洋实业有限公司是他一个人的，他现在会拍案而起，回绝樊氏集团的收购。
宁可关掉公司，他也不可能妥协！
但公司不止他一个人，更不是他一个人的。
姜洋实业有限公司，从上到下还有两百多号人，这些人的工资、未来，甚至是背后的家庭，都握在他手里。
他不能意气用事，葬送所有员工的未来。
项琛紧攥拳头，任凭指甲陷进肉里，流出血来。
当初，他毅然决然离开樊氏集团的时候，从没想过会有今天的局面。
但是他却不会后悔，虽说现在失败了，但不代表没有辉煌过！
一个月前，姜洋实业有限公司，不也是把樊氏集团，按在地上摩擦过！
廖文广看着项琛的样子，边摇头边咂嘴。
“项总，别犹豫了。”
“合同我都带过来了，签吧！”
“签完后，咱们又是一家人了。”
“也让你们公司这帮想要跳槽的人，不用搬东西去樊氏集团。”
廖文广挥了挥手，身后的下属拿出合同，缓缓推到项琛的面前。
项琛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收购合同。
他缓缓伸出手，悬在合同上方，任凭血滴在桌子上。
足足半晌后，他重重吸了口气，收回了手。
“我不能签！”
项琛说完，身旁的孔俊豪和沈湖纷纷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廖文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项琛，我特么是不是给你脸了？”
“你还真把这破公司当宝贝了！”
“你是不是以为，樊氏集团没了你们，就活不下去了？”
“要不是樊总可怜你，老子今天犯得上跟你在这浪费时间！”
“今天，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廖文广怒喝道，脸上的表情狰狞的吓人。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
换做以前，项琛还是滨海大饭店的总经理时，还会让他忌惮三分。
可现在项琛只不过是个失败者，有什么资格跟他叫板？
“真特么拿老子当要饭的了！”
“老子今天就是不签，我看你能怎么着……”
销售总监余顺实在憋不住火，伸手拽过收购合同，撕了个粉碎。
当初，他之所以选择姜洋实业有限公司，就是看中公司上下有股子劲儿。
这股不服输，谁来就干谁的劲儿！
在他看来，输不可怕，要是胸口这股子冲劲没了，人也就白活了！
“余总说得对，老子大不了把水厂卖了，剩下的钱足够安置员工的。”
“就算卖不出去，老子一把火烧了，也绝不便宜你们这帮王八蛋！”
沈湖拍桌大喝，指着廖文广的鼻子骂。
孔俊豪同样摇了摇头，瞥了廖文广一眼。
“我也不同意。”
“沈总，你卖水厂的钱，能不能先把之前抽调的一千万还给我？”
“我要狙击樊氏集团的股盘。”
“不计后果的话，能保证在半年内，斩掉他们百分之四十的市值。”
沈湖闻言刚要点头，却听廖文广笑了出来。
“什么，我没听错吧？”
“你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说要狙击樊氏集团的股盘？”
“你知道樊氏集团现在市值多少吗？”
“别说是你，就算是股神巴菲特来了，也不敢当着我们的面，说这种大话！”
廖文广冷哼一声，转头看着项琛。
“项琛，看看你们公司现在……”
“你是副总经理，却被手下几个总监牵着鼻子走。”
“你能不能有点领导的样子？”
项琛苦笑一声，缓缓说道：“我觉得他们的做法，是对的！”
“我的决定和他们一样。”
“李总昏迷不醒，我临危受命，管理姜洋实业有限公司。”
“失败就是失败，我无话可说……”
“但是李总曾经说过，对于一切无可挽回的事情，能做的就是让其安稳的消亡。”
“我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就是让姜洋实业有限公司，关闭。”
项琛声音并不大，却透着让人震撼的能量。
沈湖等一众高层，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心中的想法和项琛的想法，在此刻不谋而合……
廖文广气的浑身发抖。
他本以为，收购姜洋实业有限公司的过程会十分顺利。
注定破产的公司，面对前来为他们失败埋单的人，不应该是大献殷勤吗？
他过来之前，心里做好了接受恭维的准备。
可偏偏这群人，特么的死脑筋！
自从他进门到现在，连杯水都没给倒……
这就是压根没想着合作！
“好，非常好。”
“你们这帮猪脑子，今天还真是让我涨见识了！”
“好好守着你们的破公司，等到破产那天，我看你们还能不能像今天这么硬气。”
“一帮蠢货……”
“我今天把话放在这，你们几个，以后在滨海市，甚至是东海省，都不会有任何的单位，敢收你们。”
“我说到做到！”
“我们走！”
廖文广大手一挥，带着人刚准备离开。
却见会议室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人影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廖总监话里的意思，是打算封杀我们公司？”众人闻声望去，倒吸一口凉气。
整个会议室，陷入一片寂静。
而廖文广则瞪大了眼睛，好悬没被吓的跳起来。
其余樊氏集团的人，更是嘴巴长得老大，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李总！”
项琛浑身颤抖着，看着会议室门外站着的男人，不禁红了眼眶。
李骅洋身穿西服，脸上洋溢着微笑，缓步走进会议室。
他目光落在廖文广身上，嘴角微微勾起。
一句话不说，气势上却把廖文广震得浑身发颤。
“李，李总……”
廖文广嘴唇打颤，下意识想要往后去，躲开李骅洋的直视。
他作为樊氏集团的宣传总监，李骅洋简直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有一段时间，他甚至都不敢打开电视，只要一看到东海冰泉的广告，晚上指定做噩梦！
尤其是那句“水中贵族，东海冰泉！”一度在他脑中盘旋，挥之不去。
李骅洋走到廖文广近前，轻轻拍了拍廖文广的肩膀。
“现在知道叫李总了？”
“你刚才不挺嚣张的吗？”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跑到我的地盘上撒野，活腻歪了？”
李骅洋盯着廖文广的眼睛，声音不高，语气却如冬月的冷风，让人后背生寒。
“不，不是的。”
“李总，您误会了……”
廖文广脖子不自觉的抽动起来，连忙解释。
刚刚被李骅洋盯上的那一刻，他只觉得像是掉进了北极的冰窟里，让人不寒而栗。
李骅洋冷哼一声，双唇轻碰，吐出一个字。
“滚！”
话罢，廖文广直接扔下跟来的下属，落荒而逃。
可片刻后，他又折返回来，站在会议室外，不敢往里走一步。
“李总，我虽然本事不如你，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
“识时务者为俊杰，就算是你回来了，也改变不了姜洋实业有限公司的现状！”
“姜洋实业有限公司破产只是时间问题，我劝你放弃抵抗。”
“以你的能力，樊总兴许还能给你个副总当当。”
“可要是抵抗，到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廖文广说完，不自觉的往门后躲了躲，只露出半个身子。
李骅洋转过头，看着廖文广的样子，冷冷一笑。
“这些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