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鹏飞的一番话,说得女服务员羞愧难当,低着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是个欺软怕硬的人,遇到洛鹏飞这样气度不凡的男人,哪里还敢反驳。
只能使劲地揪着衣角,泪水在眼圈打转。
邻座的一些客人,闻听看向这边,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带着鄙视,还有同情和愠怒的目光。
餐馆老板闻讯赶过来,滚圆的身体,大肚子大脑袋。
问清楚事情的原因,马上一瞪眼,将女服务员训斥一顿。
他精通八面玲珑,眼见洛鹏飞气度不凡,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心里便有了主意。
同时,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影响到店里的生意。
女服务员抹着眼泪去后厨了,老板又转向洛鹏飞,赔着笑脸道歉。
又走到小女孩身旁,笑眯眯地告诉她,慢慢吃,不着急。
小女孩的妈妈露出惊喜,对着老板千恩万谢,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别吃了。”
扭过头,一看是洛鹏飞,十分诧异。
不明白,刚才还帮忙说话,这会怎么又不让吃了?
就见洛鹏飞凑近小女孩,弯腰亲切道:
“小朋友,别吃这些剩的了,跟叔叔到那桌去,叔叔给你买新的好吗?”
小女孩闻听一愣,嘴里塞满的饭粒还没有嚼,扭头看向妈妈。
女人恍然大悟,赶紧上前,双手合十,不停地鞠躬:
“好心人,真是太感谢您了,谢谢。”
将娘俩领到自己的桌前,又点了四道菜,清一色全是肉。
锅包肉,红烧肉,扒牛肉,酱驴肉,外加四大碗米饭。
“快吃吧!”
起初,面对着陌生的洛鹏飞,娘俩很拘谨,只是小口地吃饭。
在洛鹏飞一再开导下,总算放松下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开始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
看样子,娘俩真的是饿坏了。
“大姐,你俩不是本地人吧?”
等娘俩吃饱饭,洛鹏飞才问道。
女人用手背抹着嘴角的油腻,也有了精神头,点了点头:
“嗯,不瞒您说,俺家在离这很远的乡下,来这里呀,是为了寻找娃她爸。”
“那怎么会沦落成这个样子?”
洛鹏飞将抽出几张餐巾纸,递过去。
女人慌忙双手接过去,有些受宠若惊,紧张得脸红了起来:
“俺们是从乡下人,不懂城里的规矩,让您笑话了。”
洛鹏飞发现,这女人虽然皮肤发黑,却很耐看,尤其是笑起来,很甜很美。
“没关系,您接着说……”
女人擦过嘴,攥着餐巾纸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被焦急所取代。
她自我介绍名叫顾雅芝,女儿叫兰兰,丈夫叫王长顺。
他们家地处偏远的农村,生活条件很差,王长顺心气又高,一直不甘心受穷。
看到村里有人来城里打工,挣了钱回家好吃好吃买了一大堆,王长顺便活了心。
半年前,王长顺告别妻女,承诺一定要挣到钱,让她俩过上好日子,便只身来到这座城市打工。
王长顺一到这座城市,就兴致勃勃地往回打个电话,先报个平安。
并兴致勃勃地说,他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饭店打杂和改刀。
起初,三天两头地往家打电话,说很想顾雅芝和孩子,并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和女儿,等她回来。
他的电话,都是打到村委会,然后派人来喊她去接的电话。
时间长了,村委会的人都有些不耐烦了。
逐渐地,王长顺的电话少了,说工作太忙,以后每个周五给她打一次电话。
不过,他每个月都会把大部分的工资,按时打到家里的存折上,这让娘俩的生活有些起色。
顾雅芝觉得这样也好,省得总是麻烦村委会的人往她家跑了,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三个月前,王长顺突然没有按时打电话,这让等了一天的顾雅芝,既焦虑又不安。
她开始胡思乱想,丈夫肯定出事了,不然怎么会不给她打电话呢?
心中牵挂着丈夫,她一夜未眠。
又等了一天,还是没等到丈夫的电话。
这样肯定不是个办法。
第三天,顾雅芝实在等不下去了。
将家里的事情安排一下,便带着女儿,来到火车站。
由于没坐过火车,一切都感觉那么陌生,好在有好心人帮忙,总算顺利上了火车。
一路奔波,经过三天三夜的路程,才来到这座城市。
根据电话中,丈夫留下的地址,找到他工作的饭店。
之前王长顺在电话中,提到在饭店的一个好哥们,主动接待了顾雅芝。
顾雅芝焦急的询问,王长顺在哪儿?
那人向周围环视一圈,然后将她拉到饭店外面,悄悄告诉她。
王长顺得了绝症,几天前就提出辞职,离开了饭店。
他还特意交代,千万不要告诉他的家里,她不想让妻女为他伤心。
至于他自己,活一天算一天。
顾雅芝听了,差点瘫倒在地上,流着眼泪追问丈夫的去向。
这人摇摇头,一脸无奈地说,他也不知道,王长顺没告诉他。
顾雅芝哭着离开饭店,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丈夫,甘愿陪伴他,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光。
于是领着女儿,满大街地寻找丈夫的行踪,逢人就会拿出王长顺的照片,询问有没有看到照片上的人。
起初住在小旅店,吃着最便宜的饭菜,可两个月寻找无果,身上的钱花光了。
只好离开小旅店,晚上住桥洞子。
一个好心的乞丐,可怜这对母女,给了一床破旧的被褥,晚上勉强能遮风挡雨。
不过,这也没能断了她寻夫的决心。
之后,娘俩一边乞讨,一边继续寻找丈夫,今天乞讨到这里。
看着眼前饱经风霜,灰头土脸的娘俩,洛鹏飞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觉之间,想起自己苦难的家庭,眼前浮出母亲慈祥的面容。
那单薄娇小的身躯,被生活压迫得疲惫不堪,过早衰老的脸上,露着坚强的笑容。
洛鹏飞感同身受,一个女人照顾孩子,养家糊口,真的不容易。
他决定帮助这对母女。
洛鹏飞付完账,发现顾雅芝扭捏着不肯走,眼睛盯着桌上的剩菜,迟疑道:
“那个…剩菜扔了可惜,我…能打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