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大小姐与下属

秦恪接下来的话放低了声音,仅仅只有江语棠能够听见。而旁边的高绮云,一来没那个探听的心思,二来也没有那么好的耳力,所以并不知晓。

江语棠当时答应下来,为了防止高绮云为难,也就跟她一起先行离开。

路上刚想着如何应对高绮云有可能会做出的发问,就看见高绮云气势汹汹的往前走去,直奔那个尽忠职守站在自己岗位上的男子。

“本小姐说过自己有分寸,便是有分寸,绝对不会做任何事情,让父亲为难。你最好也管住了这张嘴巴,莫要跟我父亲多说,否则我必然不会放过你!”

大小姐语气是气势汹汹,说话也是夹声带棒,可是江语棠莫名其妙的,却不觉得她的态度十分恶劣。

就好像这二人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即便极端,却已经成了习惯,谁也开不了这个口,谁也无法做出改变。

就像眼前这个男子并不会为她这一番威胁和气恼,却依旧开口,冷冰冰说道:“既然决定了不为人添麻烦,日后也别再来了。他虽是你选定的人,却也未必能成你的未婚夫,别忘了,他自己还有妻

子。”

男子这般说着,目光也渐渐投向了江语棠这边,那眉梢眼角似乎都带着审视的意味,可见对于高绮云,他就算态度再怎么不好,也绝对是抱着不让想让她吃亏的心态。

江语棠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二人,可是又莫名其妙的,觉得他们二人的关系在自己面前拨开云雾见天明,好似猜到了一些。

然而那头,高绮云依旧在不甘示弱,“用不着你操心,他所谓的妻子,不过只是一个小小庶女,且不说已经和离,就算没有和离,我嫁过去她也得做个听话的姨娘,如何能撼动我的地位?倒是我虽然心心念念着我的未婚夫,却因为你在这儿,实在是懒得再看一眼,前些时候父亲不是说要给你调令,你也答应下来?可记得早些走,莫要在这儿碍手碍脚,影响我的心情。”

江语棠觉得,高绮云这话中多多少少带了几分赌气的意味,想来未必是想要与他彻底割舍开来。

她甚至看见了男子眼中好似有几分黯然的神色,虽说很快被他收敛,却也依旧让江语棠看了个完全。

“等将军将这边的事情彻底处理好,属下自

然会离开,大小姐不必担心属下会坏了你的好事。”

这句话,他是难得没有带任何脾气,反倒是陈述事实一般,更显得自己的无所谓。随后也不管高绮云是否觉得憋气,竟然直接拿出了一个盒子,也不知是不是刚才他们进去说话时讨过来的。

“为贺大小姐新婚之喜,属下特意准备了一些薄礼,本想着日后派人送去府上,可这些东西拿在手里,总要好过落入夫家之手。皇都不比北境,这里的环境虽然好了许多,也不曾有猖狂的蛮军,可尔虞我诈从不会少,你留这些东西,防身总是没有坏处。”

盒子虽然没有打开,可通过他这一番话,便是江语棠也知道,这里头放的八成是用来防身的兵器暗器。

到底是军中人士送这样的礼物,也实属正常,可高绮云不打开,也没有接,反倒是不知为何眼眶通红。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一问,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是何原因,总之江语棠不知其中的意思,男子也微微愣神了片刻。

可到底还是多年一种生活的习惯,使得男子很快反应过来,嘴唇微微嗫嚅,再出声时,

嗓音就有些哑了。

“你的婚事一时半会估计定不下来,毕竟就算你已经选好了人,将军也希望你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嫁出去,必然要准备的时间。而属下已经等不了多久了,眼看着皇宫之中的事情即将告一段落,属下与将军的军队,若是久留在此地,只会招惹各方的疑心。属下应当是见不到大小姐成婚那一日了,所以就想着提前将东西给你,也防止日后不好相见。”

所谓的不好相见,是因为怕高绮云不愿见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大概只有他们身为当事人才清楚。

江语棠站在高绮云身后,就只能看见那个背影微微颤抖,特别是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像是随时都会指着面前的人怒斥一番,以抚平自己心中的火气。

可这一次,骄傲的大小姐没能开口,而是三两步冲上前去,拿起他手中的锦盒,就直接朝着眼前那人的面门砸了过去。

男子不曾躲避,被那盒子上精致的锁扣在额头上砸出一个血坑,鲜血汩汩从上流了下来,他不在意,高绮云也无暇顾及。

“你说过……”

高绮云的控诉不过刚刚开口,却

猛地堵在了喉咙里头,眼底燃着的熊熊怒火使她无法再示弱,说出任何与二人的曾经有关的话语。

片刻之后,她冷笑了一声,眼中带了几分令男子无比习惯的讥讽。

“你手上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你以为本小姐会稀罕?日后我嫁入了皇室,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也有疼我、爱我、惜我之人,会费尽心思讨我欢心,你又算什么?拿着你这些寒酸的东西,早日滚回你的北境去,再到我眼前晃悠,我定叫我父亲革了你的职!”

高绮云说完一挥衣袖,扬长而去,那脚步不曾停歇。

男子也没有丝毫挽留,就只是任由她带着满信没说出的话,这么走开,如他额前那无人顾及、还在往外流淌着鲜血的伤口。

江语棠本能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就这么彼此误会着别扭着,总也不愿意饶过旁人,饶过自己。

她甚至觉得,他们二人之间的矛盾,大约是谁能退这一步,便能够解决。

可她的直觉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二人相处这种事,大约也就只有当事人才能觉出感受,旁的任何人,也不过只是胡乱猜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