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语棠一番话,说的是条理清晰,确实任凭谁听来,都挑不出太多的错处。
莲华公主明显也有几分动摇,可听见江语棠说嬷嬷并不无辜的时候,她则是微微皱起了眉心。
“良妃娘娘宫里的人不会害我,你休要攀扯他人。”
这般信任的模样,就显得有些可疑了。
江语棠此时也确定下来,莲华公主恐怕已经知道良妃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又或者良妃许了她很多好处,才让她如此信任。
然而不论如何,后者的可能性都更小一些,江语棠猜测,或许还是因为前者。
“公主殿下如此笃定,就是一定要把罪名往我身上套了,那对此我也是哑口无言,只可惜了公主殿下在我这儿,怕是找不到人了,也不知咱们继续这么耗下去,那人是死是活。”
江语棠说着,就找了个椅子往旁一坐,半点不惊慌,这般态度,让莲华公主简直是束手无策。
她到底还是更在意那个男子,忍不住的咬牙道:“你当我奈何不了你?信不信我直接搜了你的屋子,我倒要看看,这么小小一个王府,还有哪里能够藏人!”
“那你只管去搜,但凡能搜出一个和他有关的人,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不过公主殿下可得小心了,我家王爷也不是能够轻易招惹的,这件事情闹得越大,对公主反而是不利。要知道无论如何,拿人的都是五殿下,你来我这儿闹,只会让五殿下更加怀疑。”
江语棠到底是拿住了对方的软肋,此时莲华公主竟然也不敢轻易动作,还真被她弄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最后,她干脆扬了江语棠手边的茶盏,作为泄愤,只可惜江语棠依然不理她,从容不迫,甚至有几分看她笑话的意思。
莲华公主显然是更气了,可是那又如何呢?江语棠根本就不怕她,想要搜府,又或者是一把火烧了整个王府,都无所谓。毕竟就算莲华公主有这个胆子,事后江语棠也会让她千百倍的奉还回来,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想必一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做。
果然在见到她这样的反应之后,莲华公主除了气愤之外,却也只能泄了一口气,也是不由自主的服了软。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放人?此人对我实在十分重要,我离不开他,纵然认罪,我也不愿意让他受到牵连。他没有错,错的只是认识了我,也是我一步一步,将他引到了错误的路上。”
比起之前的嚣张气焰,此时的莲华公主,明显十分挫败,语气之中甚至都带了几分恳求,这样的态度已然是十分谦卑,可见此人对她有多重要。
然而抛开公主的身份来说,莲华公主又怎么不是一个可怜人呢?从小被自己的亲生母亲遗弃,无法享受到自己本该拥有的生活,而是被送到一个陌生的家庭里头,那一家人对她还未必好。等好不容易回到了皇宫,还要被送到寺里去修行,结果不伦不类的、几乎是在被囚禁在无尘院中二十年。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找一个知心人又有什么错呢?明明日子都那么苦了,却还要遵守那些本不属于她的规矩,才是她最大的无奈。
江语棠虽然一直都不喜欢莲华公主这样嚣张跋扈的态度,可是不得不说,对于莲华公主的遭遇,她是十分可怜的,于是此时,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替她出起了主意。
“人不在我这儿,也不是我去告的状,至于事实如何,我会告诉我家王爷,问他是否愿意打听打听。你有时间在这儿跟我耗,还不如去问一问五殿下是否有这么回事儿,那人又是以什么罪名被抓了起来。”
此言一出,莲华公主却不愿意了。
“我与五皇子向来都没有什么私交,他这人行事又一板一眼,必然不会帮我,让他将人放了谈何容易?”
所谓关心则乱,大抵就是眼下的这个情况,江语棠原本还觉得,莲华公主应该是个聪明人,可一旦提起了那个男子,她似乎智商就下降了许多,还需要自己仔细去解释。
“公主殿下也说了,五皇子殿下行事一板一眼,都是按照律法来的,那么抓人总需要有一个名头。然而现在你还站在这儿,而不是被一起问责,就说明抓人时,用的一定不是私通的罪名。再者,有关于那个男子是谁抓的,因为什么原因,从哪里被抓又被收在何处关着......这些莲华公主一概不知,只凭自己的猜测就乱冲乱闯,这并不是明智之举。”
莲华公主通过她这一番话说下来,也是冷静许多,可此时一半觉得,她是想要撇清关系,一半却又是真的虚心求教。
“那以你之见,我当如何?”
“那就看莲华公主要不要保全自己了。我仔细一想,您若是真的要去救他,那么二人私通的罪名,肯定就瞒不住了,假如五殿下不是用的这个原因抓了那人,那莲华公主这一次就算是不打自招。倒不如找个由头,以别的关系去打听打听,想必五殿下也不会瞒着公主殿下。”
听了这话,莲华公主也不由得思索起来,好在二人相处至今,还真有别的关系可以作为理由,江语棠此法,在一时片刻的竟然还行得通。
“如若你说的都是实话,那确实在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你若是骗我,便是豁出了这条命,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样的狠话,江语棠听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倒也觉得十分熟悉,所以此时面对咄咄逼人的莲华公主,她也没觉得生气,只是觉得好笑。
“我这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公主殿下也不必太过偏激,明明有正常的生活可以过,又何必将自己逼到绝境呢?以你的身份,分明可以平平淡淡过上一生,到时候不管看上了何人,私奔了去,也没有人会怪你什么。”
她所说的这些,不仅仅是建立在莲华公主真实身份的前提之下,哪怕是以这样一个与皇室没有血缘关系的公主身份,和自己喜欢的人相守一生,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以良妃女儿的身份......良妃和皇帝既然亏欠了她这么多,不该心中没有任何愧疚。
只不过这一切,都要靠着莲华公主自己去争取,以及良妃和皇帝那为数不多的愧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