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的继承人,这个身份谁不想?没机会的人不想,但是李泰没机会吗?李泰是机会最大的人。
大唐太子,这个头衔谁不想取而代之?没可能的人不想,但是李泰没可能吗?李泰是最名正言顺的太子第二人选。
李治一句话把李泰给问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李泰才缓缓的开口,坚定的吐出两个字:“不能!”
“为什么?他要是真的犯下杀人的罪,不是应该”
“他没有犯罪!”李泰直接打断了李治的话:“因为我大唐储君必须立嫡立长,所以他永远也不会犯罪!”
“不对,父皇也是嫡次子。”
“你还知道啊?难道我大唐代代嫡次子登基吗?”李泰瞟一眼龙椅,淡淡的说道:“为了不让后代儿孙起妄念,无论如何都得把皇兄扶到那张椅子上去。”
“可是”李治憋屈的哭了,小嘴一撇“哇”的哭出了声:“太子就应该立贤,明明他样样都不如你,论年龄他也只比你大一岁。”
“大一天他也是嫡长子,雉奴,这没什么不公平的,要知道乱世立功立贤,盛世立嫡立长。父皇那会儿是乱世,父皇功勋忒大,才能出众理该立为太子。现在是盛世,必须立嫡立长天下才安稳。”
“可是他欺负人,他不拿我们当兄弟,我就要把他拉下来,我要换个哥哥做太子,我要你做太子。”
“雉奴,宫中喋血千秋恨,何如人间做让皇?就算他被废了,我们也得想办法再把他扶上去。”
“凭什么这么让他?”
“不是让他,本来就是他的。我们要安守本份,不该起妄念,不能有争夺之心。”李泰轻轻的拍拍李治的小肩膀:“要看清自己的位置,做好本份内的事就是好本事。”
“本份内的事是什么事?”李治每天除了读书算本份内的事,再也没别的了,他也不知道一个王爷将来有什么本份内的事可以做。
李泰微微的笑着:“皇帝好比是一只老虎,群臣好比是一群猴子,亲王好比是一只公鸡。猴子上蹿下跳,能干却也不好管,公鸡生来就头戴王冠,羽毛鲜艳,什么事也不用做,每天就在猴子面前走来走去,招惹猴子们心生嫉妒,表面谄媚,背地里诋毁。有一天猴子作乱,老虎想杀了猴子,可是这个猴子很重要,杀了他的话,很多事没人能做得了,或者他根基太深,不敢轻动,你说老虎该怎么办?”
李治天真的瞪着眼睛,斗志昂扬的回答:“让公鸡叨那只猴子,叨服他。”
“嗯,上策。”李泰竖起大拇指:“雉奴,这计策虽好,却有个前提,那就是公鸡必须得够强势,能降得住猴子才行。如果公鸡没那么大的本事,老虎就只能出下策了。”
“下策?”
“杀鸡儆猴,那么高贵的公鸡,说杀就杀了,猴子会不会害怕?他会不会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公鸡可是老虎的亲兄弟,公鸡平时那么高高在上,都一刀剁了,他还敢作吗?”
“那鸡犯什么错了?”
“鸡不需要犯错,鸡只需要该高贵的时候,高贵起来,使奴唤婢、前呼后拥,该挨那一刀的时候,把头伸出来,一腔血溅到猴子脸上,让它长长记性。”
李治虽小却也懂得道理,李泰说的明白,他理解的透彻,一时寒气涌心,“哇”的一下哭了出来:“我不要做鸡。”
“呵呵,生而为王还不知足,你想怎么地?就算杀鸡儆猴也得挑鸡杀,鸡也不是一只,我排你前面,你怕什么?”李泰笑着帮他擦眼泪,慢声细语的对他说话。
“雉奴,你记住二哥的话,王冠不要顶太高,对人和气点,平时别把傲气使尽了,宁愿窝囊绝不霸气。羽毛要鲜艳,但不必干净,没事用污水洗澡,你就没那么显眼了。”
李治抽泣着问了句:“羽毛怎么鲜艳,怎么用污水洗澡?”
小小年纪还挺懂得自保,别的事不关心,这事追着问。
李泰很耐心的答道:“多读书,做贤才,让羽毛鲜艳起来。贪财、好色、懒惰、认吃,让自己的缺点暴露出来,切记贪财你可以挥霍无度,不能贪赃枉法;好色你可以姬妾成群,不能欺男霸女;懒惰你可以早睡迟起,不能不务正业;认吃你可以山珍海味,不能生冷不忌。”
“二哥,你也用污水洗澡么?”
“不,我不能,我要是黯淡下来,你不就危险了吗?”李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说过风雨我来背,你只管自在的飞。有需要杀鸡儆猴的一天,我才是最有价值的鸡。”
“二哥”李治抱住李泰开哭,就像有人要杀了李泰似的,李泰轻轻的拍着他,虽然话说的有点过激的成份,但字字句句也都是真心,李泰就是这么想的,他把自己的位置看的无比清晰。
李治哭够了,抽抽答答的问道:“二哥,你什么时候回皇宫住?”
“应该也用不了几天,等这件事过去,我就能回皇宫住了。你要是实在在宫里呆不住,就去魏王府玩呗。”李泰一推膝盖,慢慢的站了起来:“用我送你出殿么?”
回皇宫走后门就行,去魏王府那得从正门出去。李治摇了摇头,自己回宫还是做得到的,他抽泣着跟李泰道了个别,就自己回宫去了。
李泰走出殿门,感觉阳光刺眼,他抬手挡了一下,陆清急忙迎上来:“二郎,你饿了吧?”
“饿有什么办法?”李泰上下打量了陆清一通,他身上也没有能吃的东西:“我也不能生吃活人。”
“嘿嘿”陆清挠挠脑袋:“要不把我头揪下来炖了,给你补补?”
“算了,你脖子上那破玩意儿,吃了我都怕影响智力。”
“……”这算不算神级鄙视?陆清被怼得哑口无言,一个劲的摸自己的脑袋,嘟囔着:“有这么差劲吗?”
出了皇宫没多远,李泰一掀轿帘,对陆清说道:“去把李淳风请到魏王府。”
“是。”陆清应了一声,转身要走,李泰又补了一句:“不着急,你先去吃点东西。”
“哦,知道了。”陆清答应一声,抬头见李泰伸手递出来一锭金子,他急忙接了:“谢二郎。”
“谢什么?从你俸银里扣。”说着李泰放下轿帘,笑微微的闭上了眼睛。
陆清掂了掂手中的金子,他也笑了,扣呗,一年的俸银也就这么两块金锭,自从跟着李泰,已经到手四块了,你爱咋扣咋扣,反正我没有。
陆清乐哈哈的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李淳风的家在哪儿呀?